审阅完所內一千个重点项目报告后，林振凯合上最后一页，细致地將隨身携带的涡扇9发动机改进资料文件整理好，起身快步走向涡扇9项目部的办公区。

抵达吴忠华办公室的厚重木门前，他抬手敲响了房门。

门內立刻传来吴忠华沉稳的回应：“请进。”

林振凯推门而入，反手將门轻轻带上。

吴忠华正伏案查阅一叠摊开的发动机技术图纸，抬头见是林振凯，眼中闪过一丝瞭然，放下手中的铅笔说道：“林主任，您这次亲自过来，是为了了解与罗罗公司谈判的进展吧？”

他的语气篤定，显然对来者的来意心知肚明。

林振凯微微点头，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接口道：“是的。与罗罗公司的谈判最近还顺利吗？”

儘管已在项目报告中读到“进展相较之前顺利”的概述，林振凯仍希望从这位直接负责人吴忠华口中，获取更具体的第一手反馈。

吴忠华沉吟片刻，梳理著思路回应道：“坦率地说，起初罗罗那边的姿態非常强硬。我方明確提出的联合研发要求，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地予以了断然拒绝。

对方开出的条件非常单一且苛刻，只接受我方单纯投入资金购买技术，最终將成熟发动机的生產图纸完整移交给我方进行本地化生產。至於整个研发流程中涉及核心技术的环节、关键的验证数据和工艺细节，他们根本不容许我方人员有任何形式的介入或深度了解。”

他稍作停顿，继续说道：“后来，隨著鹰酱政府整体態度转变，作为其北约重要盟友的不列顛政府政策也隨之鬆动。罗罗公司对联合研发方案的態度，也因此出现了一些积极的变化。

他们开始在民航发动机领域释放出合作的信號，初步同意探討联合研发合作。不过，涉及到真正关键、敏感的军用发动机核心技术研发部分，罗罗那边一直守得非常严密，丝毫没有鬆口的跡象”

吴忠华调整了下坐姿，声音中带著一丝变化带来的分析：“直到最近，鹰酱正式承诺向我方提供tf41发动机全套图纸和生產线的確切消息传开，罗罗方面在军用发动机联合研发上的態度，才真正出现了明显的解冻。

看来tf41发动机图纸和生產线出口的消息对他们的决策產生了不小的影响。尤其是这几天有风声传出，说首批tf41的图纸和关键设备已经抵达我们所后，可以感觉到，罗罗代表在会谈中的策略又发生了一些耐人寻味的变化。”

林振凯脸上露出洞悉的微笑，点头道：“鹰酱作为北约的老大其风向变化，后面跟进的小兄弟们自然也要及时调整脚步。况且，现在罗罗公司內部的斯贝发动机研发项目组，正面临后继乏力的局面，缺乏新的大型项目支撑。在这种情况下，有这样一个送上门的合作项目，无论从市场前景还是技术延续角度，对他们都至关重要。他们当然要紧紧抓住这个机会。”

说完，林振凯將一份文件交给吴忠华：“吴老，看看这个。”

吴忠华接过文件仔细查看起来，发现里面是关於涡扇9发动机的深度分析、改进方案以及对现有缺点的剖析。

他对文件中提出的方案逐一审阅，目光渐渐专注。这些方案对涡扇9核心原理的理解视角独特，提出的改进路径与现有思路大相逕庭，却深合航空发动机设计的基本原理。

吴忠华越看越兴奋，不由得一拍大腿，脱口赞道：“妙啊！这份文件对涡扇9发动机的理解，当真是別开生面，见解独到！更难得的是，提出的改进方向完全契合热力学和流体力学原理，逻辑严谨！”

林振凯问道：“吴老，您觉得这份文件里提到的思路和方案，对我们后续与罗罗的谈判会有帮助吗？”

吴忠华肯定地点头：“太有帮助了！这份文件对涡扇9发动机的理解深刻而独特，挖掘出的问题角度刁钻，有些技术难点恐怕连罗罗自己都未曾深入思考过。这绝对是一张技术上的好牌！有了它，我们在具体的发动机技术问题上，就能占据一定的主动，爭取到更大的谈判空间。”

林振凯说道：“那就好。后续前往不列顛与罗罗进行的最终阶段技术谈判，就全权拜託吴老了。”

吴忠华郑重地应道：“好的，林主任，职责所在，我会全力以赴。”他话锋一转，確认道：“那关於谈判中具体要爭取的两型发动机，民发和军发的核心性能指標，还是按照我们上次商定的目標来吧？”

林振凯想了想，清晰地说道：“没错。民用航发方面，首要目標是推力范围爭取在7吨至8.5吨这个区间內。至於油耗水平，我们採取『求其上者得其中』的策略。我们当然期望它能媲美罗罗顶级的三转子发动机水平，但这恐怕是我们的最高理想值。

实际谈判中罗罗很难答应。然后就將指標將定到80年代国际先进涡扇发动机的平均油耗水平，这样我们可以取到一个相对有利的折中结果。”

“军用发动机方面。”林振凯的语气更加严肃，“首先要改善涡扇9发动机的推力响应性能，目標是达到现代军用战斗发动机的正常水平。现在的涡扇9发动机，不仅在高空性能上衰减严重，其推力响应速度也严重滯后，这是制约其应用的关键瓶颈。

正是这种『慢半拍』的特性，导致它目前只能用在像歼轰-7这样的战斗轰炸机上，执行对机动性要求相对较低的任务，而无法適配新一代高机动性战斗机。”

林振凯略作停顿，明確了军发的推力目標：“至於发动机推力要求，最优目標军用推力达到8吨，加力推力达到12.5吨；若罗罗难以接受最优目標，则可调整为爭取军用推力7.5吨，加力推力12吨，必须守住的最低指標是军用推力7吨，加力推力11.5吨。”

吴忠华深表认同：“是这个道理。求其上者得其中么，我们可以狮子大开口，他们也可以將落地还价吗。我会在与罗罗的谈判中，尽全力去爭取能达到的最佳指標，確保项目成果最大化。”

吴忠华想了想说道：“对了，林主任，现在关於新一代国產民航客机项目，具体技术路线和启动时间表確定下来没有？目前军用发动机我们有明確的装机平台，但民用发动机还没有一个具体的装机目標，这使得我们在与罗罗谈判民发具体参数时，多少显得有些无的放矢。”

林振凯听到后，想想也是：“我会找马云峰总师了解一下。正好，现在马云峰总师也在国外考察完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