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把细妹安全送到家门口,阿水迫不及待地想告辞。和细妹挥挥手以後,本打算就此离去,莲姨的声音却从里面传了出来,喊着让他进去坐坐。
阿水平素倒不怕违背老爸外婆等家里人的要求,唯独对着表哥明天和莲姨没有太多抗拒的脾气。前者可以说是他从小到大最服气的人,至於後者,说是为了细妹的缘故也不尽然,或许是他感觉莲姨身上有一种大开大阖的魄力和不亚于男人的豪迈,令他不敢轻率随意。
一进门,满面笑容的莲姨就热情地招呼他坐下:「阿水,次次都麻烦你送细妹回来,真是不好意思。」
从来不觉得这是麻烦,甚而对这份差事有些乐在其中的阿水,连忙挥挥手表示:「应该的,细妹是nV孩子,如果我不亲自送她回来,我也无法放心。」
即使阿水都已经表达出不用客气的意思,然而莲姨嘴上还是一直说个不停,这不免令他感到异样。难以招架的他,终於忍不住出声打趣对方:「话又说回来,莲姨,你今日转了X子啊?怎麽突然间和我这麽客气?」
闻言,莲姨脸上堆满的笑意蓦地凝滞,她顿了一顿,神sE已然恢复平常。却也并不答覆阿水的问题,仅是从桌上的烟盒里cH0U出一支烟衔在嘴里,慢条斯理地点上火。
而被差遣到厨房倒茶的细妹,在这时候走了出来,她把手上的茶杯递给阿水,人也就势在他身旁坐下。两人极有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细妹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晓得怎麽一回事,於是阿水便极识相地保持沉默。
淡定地x1了几口烟,从容地吐出几个烟圈的莲姨,显然因此舒坦了不少,脸上再度露出阿水所熟悉的那种嘻笑的表情:「我是说真的,你真的帮了我好多,如果没有你,细妹都不知道会被她那个Si鬼契爷拖累得有多惨?!」只是说到这里,莲姨原本粗嘎的嗓音都显得低沉了几分。
这下子,连身为外人的阿水也能轻易地猜测出,莲姨今日的反常十有是和鲁辉脱不了g系了,才听细妹说他们吵了架,自己来得不巧正好撞枪口上了。他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想走却不好开口,细妹向他投来一个探问的眼神,他知道这是在问他怎麽办?他唯有报以无奈的微笑,暂时也只能够静观其变了。
莲姨把他们「眉来眼去」的交流看在眼里,表面上却不点破,仅是自顾自地往下说:「其实阿水,你都不知b她契爷要称职多少?!你都b那个Si老辉更加知道怎样照顾细妹啦!」
听莲姨越讲越离谱,向来不喜欢他们一吵架就贬低对方的细妹,终於开口小小声驳斥:「莲姨,你不要这麽说契老豆啦,还有你这麽讲好奇怪,难道我要改叫鑫淼哥哥做契老豆吗?」
阿水旋即看向细妹,他不加思索地拒绝道:「先说好,细妹,我才不要做你乾爹。」
明显觉得细妹说的话不中听,心中有些不痛快的莲姨不由得撇了撇嘴:「Si老辉带你回来,阿水不是一样带你回家吗,有什麽分别呀?!说真的,如果没有阿水当时肯带你四处找家人,说不定你又和我们失散了。」
莲姨也不明白自己今日为何恁多牢SaO发?或许是见到阿水为原本就不佳的情绪添了些感慨:鲁辉一直在给她们母nV俩惹麻烦,这几天,两人又为了他不听劝跑去赌钱的事大吵了一架。相较之下,阿水作为细妹一直以来的避风港,这种差距更是令她对明明是长辈却无法做个榜样的鲁辉,既生气又失望。亏得细妹单纯心善,也不计较鲁辉当时抛弃她的缺德事,但他怎麽一逮到机会就故态复萌,不知悔改呢?
说老实话,至今她都未曾想明白,不久前才向她借钱治好细妹的病的鲁辉,怎麽一转头就把孩子丢在巴士上,说不要就不要了?
当走投无路的鲁辉来找她求援,她到现在都记得,听完始末的她登时倒cH0U了一口气。她没想到她亲自拣的这个男人,竟然这般糊涂心狠,纵使细妹不是自己的亲生子nV,也不能视若儿戏啊!当下,她就像发了疯一般Si命地追打鲁辉。
冷静下来以後,知道就算打Si了鲁辉也是不能解气的,遑论把细妹找回来,於是她顾不得一脸颓丧的鲁辉,急急忙忙地跑到了警署,想打听细妹的下落。而在知道员警目前还没有接到任何有关走失儿童的消息後,她又风风火火地冲向了巴士站,打算在鲁辉丢掉细妹的停靠站附近找寻。
然而,一路上问了不少人,也见着许多和细妹差不多岁数的小孩,可就是找不到细妹,只觉心灰意冷的她强忍着眼泪,她知道,如果这次找不回细妹,她和鲁辉之间也完了。契爷遗弃契nV的荒唐事怎麽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呢?他明明不是那种绝情冷血的人,只是不管怎麽说,今次这事做得真是太混蛋、太造孽了。
就在她已然悲观到了极点之际,终於在一间小小的士多寻觅到细妹的身影,她不是一个人,旁边还有一个b她高出半个头的男孩子,手里拿着五颜六sE的波板糖在哄她呢!平素最喜欢甜食的细妹,此刻却对这些东西都失去了兴趣,还只是专心一意地哭。
她立刻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细妹,细妹先是一愣,认出是她以後,哭得更大声了。她连忙安抚情绪激动的细妹,她知道孩子受委屈了,一迭声地应承道:不可能再丢下细妹不理,细妹今天就搬来和莲姨一起住,我照顾你。
好不容易等到细妹止住了泪水,点点头愿意跟她回家,松了一口气的她正打算起身带着细妹离开时,那个在一旁静静看着的男孩子却突然扯住了她的衣角。
m0不着头脑的她,还来不及开口询问,绷着一张小脸的小人儿故意装作大人的口吻,y声y气地道:如果你们真的养不起细妹,我和我老爸可以养。说完,强行向她塞了自己的联络方式,把波板糖送给细妹後,就大踏步地走掉了。
回想起当日的情景,她忍不住再次看向已经褪去童稚,长成少年模样的阿水,眼神不由得带了几分慈Ai。
被直gg盯着的阿水不免有些不自在起来,细妹也觉得不出声,仅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们的莲姨,确实很奇怪。
“「莲姨,你想什麽想到这麽入神?」
「好多罗,还有你契爷欠人一身债的事,害得你那麽小就要学会躲债,真的好在有阿水家里可以避一避。」
讲到这里,莲姨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几次在她面前发誓说下次再也不敢的鲁辉,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失望,自己不争气就算了,没想过家里还有一个孩子根本受不得债主上门追债的惊吓。
那天,阿水带着细妹回家时,正好撞见了被砸得一片狼藉的屋子,凶神恶煞的债主还没有离开,她全副心力放在应付他们已嫌不够,实在无法再cH0U工夫去劝慰吓得嚎啕大哭的细妹。於是,她眼明手快地塞了几张纸钞给阿水,吩咐他带细妹再去街上逛逛,不到天黑不准回家。
没想到,阿水直接把细妹带回了自己家,第二天再给她送回来,而这样的戏码一再上演,到阿水家避债也就成了迫不得已的做法。
她其实没亲眼见过阿水的家人,也不晓得他们怎样看待细妹,但她绝对信任阿水不会令细妹受任何委屈──不仅仅是这孩子是个可靠的,更重要的是,她看得出来,阿水从来没把细妹当外人看。
在莲姨心里,她早已视阿水为细妹的兄长,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也未曾见到哪家的兄妹感情像他俩这麽好。倒是从来没有问过阿水愿不愿意和细妹相认为契哥契妹,这麽想着的同时,她也直白地将问题抛了出来:「其实阿水你这麽疼细妹,有没有想过上契,认细妹做契妹呀?」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显然让阿水吃了一惊,他一下子呆住了,不知道应该怎麽回答。他转头看了一眼细妹,细妹此时也迎上他的目光,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何必这麽麻烦呢?仪式这种事其实真的好无谓,我当细妹是我的妹妹,就一辈子都是,不管上不上契,都不影响我对她好。」
阿水能感觉到,细妹望着他的眼神带有一丝不解,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麽会抗拒和细妹结乾亲?!他不是一直把细妹当作亲妹妹看待的吗?!一定是生X散漫,不喜欢受到拘束的他,不愿意被什麽劳什子的契约束缚吧?!他和细妹之间的感情是讲心,又何必非得建立什麽谊亲关系呢?
面对阿水想都不想的拒绝,莲姨很是意外,却也不好上赶着催b他们必须上契。原就只是顺嘴儿说出来,既然阿水没那个意思,她也没资格向一个非亲非故的人要求什麽。
若阿水愿意永远都对细妹好,那自然是细妹的福气,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得准,还是听其自然吧,於是说说笑笑也就把这个话题岔开了。
真正放在心上的人是细妹。那天晚上,当她目送阿水骑着单车渐去渐远的背影时,原本舒展的眉头聚拢了起来,眼睛里也流露出一种哀怨和委屈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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