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够了!”陈仝低声喝道:“信使还在这里,你要让我们大伙儿都跟着你丢脸不成?”周大头顿时缩了脑袋,吐舌头做个鬼脸儿不说了。
“不是我任二胆小,咱们十几家人虽然数目不少,但要总这样吵吵,说不好能不能打得过人家那些‘乌合之众’哩!”
任二?谢三儿想起来,这不是宋公明结拜的那个兄弟吗?他装作无意地往那边看了眼。
“哼,有人管别人叫乌合之众,却不知道自己其实也差不多!”魏道长讥讽道。
“老牛鼻子,你还有完没完?”周大头跳起来。
关键时刻陈元海咳嗽了声:“怎么,两位是想当着我的面比划、比划?”他说完睁开眼,两道阴狠的目光扫视着下面,逼得两人又不得不坐回椅子里。
这就是实力,你武技再好有什么用?一百人、两百人再怎么也干不过十倍对手的!
“鱼腩,你是在什么地方被派出来的?”陈仝问。
“乌泥镇。”余亮躬身回答:“大都督说,两路中秋节一起拿下余干的两只大螯,让弟兄们好好过个节,也算给余干县令个好礼物。”
陈仝皱眉,转向他父亲:“阿爹,中秋节可没两天了,咱们来得及吗?”
宋小樵和任二同时愣住了,互相看看,异口同声问:“你不是来招安的?”
但拖来拖去,丑媳妇总得出来见公婆,这不蓼子来催,不出兵看来是不行了。
“唔,我听说了,所以你们老寨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寨子迁到亳塘那小地方,想着避开他父子就好,对么?”谢三儿叹口气:
“可你们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人家一句话,你们不是得乖乖地过来做马前卒?
我敢肯定,打三塘的时候他一定把你们这些小寨的人手都推到前面去,你们死多少人陈家才不会关心。最后贵寨人也损失,地盘也不见得能保住!”
那时说不定咱们就能超过白浪,坐上这湖里的第三把交椅!儿子,这是阿爹梦想给你留下的,要不要?”
有了两千人在手,这伙子人阿爹能对付。要紧的是县城!下次再见面,就是咱们爷俩在余干的琵琶湖边,东山赏月啦。”
“说了团练不是官军,他们那套规矩我们才不在乎!”谢三儿把手一挥。
想到蓼子给自己的承诺,他咬咬牙和颜悦色地告诉余亮:“你二人回去告诉大都督,就说我明早兵发三塘镇,定如他期望的那样给余干送上一份大礼!”
“什么?”这下轮到谢三儿吃惊:“那老东西,他还想纳妾?”他这才明白宋家出兵不完全是由于惧怕,而是不得已的选择。
“贵寨若不祸害百姓,团练自然不与贵寨为敌。”谢三儿笑着说:“不但不为敌,必要的时候我们还可以伸手帮贵寨一把。”
“那不还是一样要和我们做对头的?”任二冷冷地说。
忽然一股风从门口直透过来,挡在后舱过道前的纱屏后两个人影晃出,前面那个便是开会时表达意见的任二,后面跟着个服色黝黑,大眼睛乌亮亮的十几岁少年。
“那小的预祝您一战成名、拿下三塘镇首功!”
二人眼睛一亮,相视之后立即鸡啄米般点头:“是呵、是呵,那等事我们是不敢掺和的。敝寨虽小,却也知道轻重,造反不但会杀头,还要灭族,我等怎么也不会做那等事!”
“多谢!”谢三儿点点头下了两部阶梯进入前舱内,左右一看,窗板都放下了,舱里稍显闷热。
“唉,你没见大都督都着急了么?”
“可是你们还是来了呀?”
能用的只有自家和周大头两部加起来千五百人左右,其余的多是百来人,如魏道长那样带了几十人甚至十几人的都有,连个旗帜都不竖管什么用?
任二苦笑:“大人明察,敝寨老弱加在一起只有七百人,青壮不过四百余,根本没有力量对抗陈家,更别说蓼子那样的庞然大物。”
“我阿爹不是因为怕他家才派兵,是那混蛋陈元海,他派人来说,要么参加会盟、出人参战,要么就把我妹子嫁给他做妾!”
任二懊丧地说:“不过既然来了,就当交个朋友,一起吃顿酒也好,算我亳塘寨的点滴心意吧。
“你是官军?是衙门的人?”宋小樵好奇地打量,他大概还是头一回离“敌人”这么近。
“所以你暂时留下。”陈元海打断儿子,让他先别急听自己说:“你留在寨里虚张声势,有你母亲帮着,我看能应付过江家人,湖西众人知道你留守本寨也就绝了那些坏心思。
就在陈元海安排陈仝回去调兵的这个晚上,一条小船悄悄地划进了日月山西侧的一处水寨。里面已经有另条船等着,两下错帮功夫,谢三儿已经跳到对方船上。
“没有招的什么安?”
你预先备下快船、快马,洞房之后立即往东赶,我遣好手驾船在犀牛湾候着你……。那周大头虽腻歪些,却是个好拿捏的。
“你不如等我到了再攻打三塘?”陈仝对父亲还是有点担心。
“谢大人好直爽,佩服!请坐,咱们都坐下聊吧。”大家就位,宋小樵马上问:“听闻李三郎和我年纪相仿,不知是不是真的?”
撑船的人默默地用竹竿点了下,小船很乖巧地离开,向水寨深处溜去。在最靠里的位置停着一艘大型的官船。所谓官船,是说月光下明显可见它外表还带着朱漆。
咱们一边是蓼子,一边是江豚,把寨子换到金溪湖、拥有了梅溪和瑞洪,控制信江水道,嘿!
本来在蓼子面前吹牛,陈元海说自己振臂一呼能起湖西五千大军,现在连一半都勉勉强强。
他看着任二和宋小樵面上不自在起来,又说:“不过这点事和蓼子、陈元海他们干的造反比起来,那就属于小事、毛毛雨啦!”
“我们当然不想,所以一听说有官方的人来这不立即答应见嘛??谁知你还说自己不是官家的人,连官军都不是!”
“瞎说,你们属于饶州府,我们亳塘寨却是在南昌府境内。”任二可不傻,他马上戳穿了对方话里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