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不可。”成烨蹙了眉,成瑜却反握住他手,稳淡道:“走吧,殿下。”
成瑜信步上前,颇有风轻云淡之意,成烨却是提防不已,二人神色各异,仍一道并肩前行。
他们相携,行过百官身前,踏上金銮殿阶,前头成能握旨,他面上皆是笑意,恍如那年赐婚时。
成烨忽然偏头看了眼成瑜,那年他打翻圣旨,成能的笑容愈发晃眼,刻薄斥道,这亲,不想结,也得结。
那时他是何等愤懑,怨恨。
如今牵着成瑜,他竟觉,这一路,若是帝后册封旨意,也是好极的。
他想替成瑜补一场婚礼,不是阉人迎亲,不是成瑜独自一人跨过火盆,走罢婚礼流程,又被他随手一掀盖头,就成了七王妃。
成瑜会是他亲封帝后,他会与他泰山封禅,共享天下。
成烨分神着,微妙的,心情好了些。
可待二人走上前去,成能却反手将圣旨一收,忽而道:“大盛从未有男后先河,皇儿若要这储位,怕是得先把瑞王府余孽处置了才是。”
“你在挑拨离间?”成烨嗤笑一声,他收回手去,冷漠转过身去,只见成能此言,一呼而百应,堂下百官齐齐叩首,“陛下所言极是,太子妃位,当另拟世族贵女。”
成烨复回眸,他看向无言无语的成瑜,问道:“阿瑜以为如何?”
“瑜,自请下堂。”成瑜拜他,转而对成能道:“陛下,可以立储了。”
“你说什么?”成烨面色一沉,紧紧握住成瑜手腕,让他根本没法伸手去接旨,他也没漏掉,堂下暗里支持他的大臣们,面上掠过的欣喜。
那些日子里臣下隐晦的打量与成瑜的沉默交叠串联,成烨忽然理出条思路来,他重重拽过成瑜,呵道:“……成瑜!你不信我?!”
“是啊,你的王妃,可是拿你做了笔好交易。”成能笑容冷冽,他不是傻子,成烨能如此顺畅的围了洛阳,必然与堂下百官早有勾结。
而成烨能给这群逆臣什么,也无需多想,譬如他自己给不了的,后位荣华,皇亲国戚,富贵如烟云来。
成能想,自己还是有几分了解他这儿子的,如此处心积虑而运筹帷幄之法,绝非成烨所为,他就是要借此挑拨成烨与成瑜之君臣关系,又如何?
他这一生,独独做错两件事,一是心慈,没有将成烨掐死在襁褓中,二是指婚,将成瑜这藏拙之辈指给了成烨。
如今下场,就是咎由自取,他也要拉几个人陪葬。
成烨面容冷肃,他死死拉住成瑜,像二人与台上,堂下,万人对峙。
成能时只僵着脸笑道:“皇儿还不领旨谢恩?”
要他跪下?
成能配么?
成烨扯了扯唇角,他将圣旨一把扯过递给成瑜,反手抽剑指向成能道:“这般顽劣手段,你不会以为孤能中计吧?”
旨上有软筋散,梁上有暗卫。
可,成烨临行前就被成瑜喂了解毒丸,他还是持刃进的金銮殿,成能以这道旨意作为诱饵,那还只能算是白送了。
成能不急,他幽幽看着成烨道:“今日本也是你死我活的下场……”
成能袖中匕首出刃,直逼成烨面门而去,殿中霎时乱作一团,羽林军与成烨所率兵卒纠缠,成烨与成瑜被暗卫最精锐人马团团围住,百官则是瑟缩着向各处躲去。
逼宫终是见血,兵刃相接与他人疲于逃命尖啸之声不绝于耳,成烨护着成瑜,剑剑直取围阻之人命门,不过转瞬之间,成烨所踏足之地多了具具尸首。
成烨一剑杀穿,袭向禁军精锐护送成能后撤方位,他单手执剑,颇有些不管不顾之意,任血浸衣裳,无论如何,他要成能死。
可在他长剑没入成能心口时,周遭陷入了死寂。成烨整个人像刚被从血水里捞出来一般,独独那一双杀意凌然的眼亮得惊人,他按住剑柄,将剑身又没入成能胸口几寸。
成能大口咳着血,歇斯底里笑道:“成烨,你以为夺了这帝位,你便自由了?你只会……像朕一样,重蹈覆辙……!”
为世族所钳制,无能为力。
成烨面色定格,默不作声转了转剑身,他抽出长剑时,血溅了一地,旧帝死不瞑目。
成瑜被成烨强按在怀中抱行了一路,这下才得以喘息,他五指发麻,握住成烨冰凉染血的手,低道:“不会,殿下……”
不会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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