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写成这样，莫非，真是从民间找的叫花子么。呵呵。”武帝不遗余力地打击着，心情似是忽然变得很好。

面对武帝的讥讽，苏归一沉默着。

他无话可说。

“想治嗓子？”武帝掐着他的下颌把他的头抬起，又用食指和拇指摩挲着他的喉结。

微痒。紧张。

他吞了吞口水。

想起要回答，又在桎梏中轻轻点点头。

“这里，后天伤的？”

苏归一又点点头。

“好手段，先伤了嗓子降低朕的戒心，引朕怜惜。然后再治好，也不亏本。”

武帝自顾自分析着，“你们算盘打得这么好，可朕却觉得，你不配用我海门的药呢。”

不配……

眼眶红起来，原只需要轻飘飘的两个字。

他真该感谢自己已经没有眼泪了，否则又要被武平渡分析为——故意博取怜惜。

他逆着武帝的力道，把头低下去。

想了想，给武帝磕了个头。

又自己站起来，掏出一张纸条，塞到武帝手里，而后失魂落魄地向院门走去，懒得再管后头那个多疑的人。

如果武平渡不想他好过，他会听话地受着。

只是，只是他突然希望，那些痛来的时间，可以隔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受的打击多了，他也会承受不住，想要逃避的。

他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一条命罢了。

如果武平渡想要，他也可以给。

武帝望着叫花子的背影若有所思，他抬起手打开纸条——“谢陛下收留。祝陛下福寿安康。”

武帝挑了挑眉，被祝福过太多，都是些“江山一统，君临天下”的虚词。

这样实在的，是头一回。

况且“福寿安康”这样的，经常被拿来祝福太后，用来祝他，听着新鲜。

武帝突然觉得心里痒痒的，他分明看到叫花子袖子里还有一张纸条。

是这人设想不同的结果，写的不同祝词吗？

他想看。

“站住！”想看就下了令，这便是帝王。

苏归一刹那间便想通了武平渡叫住他的缘由。

这世上，最了解他的是武平渡。

或许最了解武平渡的，也是他。

他不想回头。

他今日，不想再痛了。

起风了，是逆风。

他掏出另一张纸条，往背后一扔，直接进了院子。

风默契地将轻飘飘的纸条送到武帝身边，武帝功夫高，轻易地接住了。

“治好了嗓子，我就给陛下唱童谣！”

纸上的字没有声音，武帝却好像听出了小叫花子说这句话时的雀跃，写这句话时的欢喜。

苏归一连这些都告诉他了么。

他有时会做噩梦，苏归一便给他唱童谣，就像哄孩子那样。

他总能在归一清朗的声音里睡得香甜。

童谣么……

他勾起嘴角，姑且听一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