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途颇艰,我辈修士若是不去参悟天道变化,便如蒙眼行於万丈悬崖之上,隨时可能会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然过於执著顺天而为,则会有本真之失。”
“观吾辈修行,夺天地万般造化加诸己身,本就非是顺天之举。”
“天道之变化又不可时时在我,那当大势不利之时,吾辈又该如何自处?”
“自当观天地之变化,明造化之枢机,以本真为要,顺逆隨心。”
原始闻言便是眉头一皱道:“若依三弟所言,吾辈修行倒也简单了。”
“却也不必每日静颂黄庭,堪破三尸迷障,只需隨心所欲,便大道可期矣。”
通天却是寸步不让,直接反问道:“然吾辈修行,终是於道途之上有所求索。”
“若天道不允,吾辈又该如何?”
原始直了直身子道:“天道至公,然奈何天下万灵万类,其福缘、根脚、秉性自有参差。”
“若真如三弟所言,天道不允其再进一步,亦是其自身有差,岂有率性妄为之理?”
“有德者上,庸碌者下,眾生各安其位,方是正理。”
通天剑眉一扬道:“天道至公,万灵万类当皆有成道之机。”
“若依二哥所言,早在眾生出生之时,便依其根脚便划出了三六九等。”
“那吾辈才真是不需苦心求索大道,各自根据根脚,各安其位便是。”
“届时,天道之下,洪荒之內,便真就是死水一滩矣。”
太上眼见二位兄弟於大殿之內便要爭將起来,便想连忙转移话题。
而扫视一圈,在场眾人之中,有能力就原始与通天的顺逆之辩出言劝解的,只有孔宣一人而已。
太上只得目带恳切之色的看向孔宣。
“孔宣道友以为如何。”
原始、通天闻言,亦齐齐向孔宣看来。
孔宣微微苦笑,二人所言,已远超天婚之事本身。
实乃二圣道统理念之分歧,又岂是自己可轻易置喙的。
原始与通天这阐截之爭,顺逆之辩,却是延绵日久,二人谁也未曾说服过对方。
直闹的三清分家,並於封神大劫之时真刀真枪的做过一场。
然终究只是暂时分出了胜负而已。
不过既然太上问了,孔宣却也不是个畏首畏尾,连话都不敢说的人。
“三位道友不愧是盘古正宗,所思所想皆高屋建瓴,令贫道受益良多。”
“然贫道以为,这天下便不存在有那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
“天道之变化,亦非人力所能穷尽。”
“只有具体事情具体分析,再结合自身去做取捨而已。”
孔宣所言,亦是阐明自身之道,旨在取捨二字。
你遇事只问自己,你想要什么,你能失去什么。
其实,以孔宣对后世之势的了解。
若其所求乃是如镇元子那般做个逍遥之士,实是易如反掌。
然其一心求索大道,想要一窥那混元无极的风景。
便只能踏入浊流之中,尽人事、爭天命。
九死而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