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著猎鹿帽的“美食侦探”连续提出问题,古斯卡夫却只能沉默地摇头一“完全不记得了,只能確定那是我的母亲亲自做的。”
“那您的母亲”天桐欲言又止。
“她在我六岁的时候病逝了。”美食编辑直接回答道,並不忌讳谈论这个话题,“在那之前的一年,我们一家从偏僻的山路镇搬到了山下的涟漪镇一一不过相比起这里和飞云市,那边都是些乡下地方。”
“您看上去应该有三十多岁了,也就是说,您母亲为你做土豆肉排燉菜,是二十几年前的事吗?”天桐问。
古斯卡夫抬头看了眼饮品间里的檯历,点了点头:“那是二十八年前的事情。我能记得那时候和母亲一起玩耍、一起登山、一起观察野生宝可梦的情景。但料理的味道就不记得了,大概是小孩子的味蕾还没有发育完全,那时候只记得好吃。”
“唔———土豆肉排燉菜——”
草系馆主用笔帽挠著后脑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却完全没有任何灵感。
你的猎鹿帽在哭泣啊·—碧蓝看著“美食侦探”的样子嘆了口气,再次主动向美食家搭起话来“这么说起来,古斯卡夫先生的父母一辈是做什么工作的?”
“当时家里经营著一个仓储公司,母亲则是传统的家庭主妇。父亲经常会得意地说,我们是镇上最有钱的人家。我觉得当时的生活確实富裕,但终究不过是一个偏僻的山上小镇。”
“搬到涟漪镇后的生活也还是如此吗?”碧蓝接著问道。
这些问题或许有些超出美食侦探的调查范围,但面对毫无头绪的搜查,这样的死缠烂打有时候也有其必要。
好在古斯卡夫並没有为此感到反感,只是摇了摇头回应道:“公司整个都搬过去了,但两年之后就倒闭了。根据我父亲的说法,倒闭是因为给母亲治病的费用越来越高,没办法按预定计划投资当时的新型设备,最终没能竞爭过连锁的大型公司,被抢走了几乎所有的客户。”
涟漪镇如今发展成了合眾地区著名的观光圣地,如果父亲当年的工厂地皮能保留下来,大概可以大赚一笔但那毕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那么准確地预知未来,否则证券交易所里就全是精通超能力的魔法师了一一美食家先生嘘地补充道。
“您母亲当时生病了很久吗?”看到碧蓝好像打开了突破口,天桐趁机问道。
“她去世前臥床了一年半左右,好像说是重症。”美食家嘆了口气,“唉,真不想回忆起那时候的事情。”
“你的父亲也很不容易吧,为了治病把公司都搭进去了。”
“这不太好说。”古斯卡夫撇了撇嘴角摇头道,“母亲死后不到一年,我爸就再婚续弦了,娶的还是给母亲做看护的那个女人。”
乍一听有点那个.但成年人的世界是很复杂的。
“你当时只有六岁吧,这么早地重新缔结婚姻,说不定是为了照顾年幼的你呢?”天桐谨慎地做出猜测。
“现在来想,或许有这种可能,但看在当时的我眼里,只是凭空多出来一个必须要叫做『妈妈”的陌生人罢了。哦,对了,还有一个大我好几岁的哥哥,不过他选择当训练家去了,因此经常出门在外。”
“是重组的再婚家庭啊。”
碧蓝晃了晃装著奶昔的杯子,只感觉有点头大,仿佛又回到了飞云市事务所的那一大堆婚前调查的委託堆里。
“在那之后的情况,我也乾脆一起告诉你们吧。”
像是破罐破摔一般,古斯卡夫仰起头,把桌子上的薄荷奶昔一饮而尽“我的父亲在公司倒闭之后就开始拼命工作,最终熬垮了身体,在我小学毕业的那一年因为突发的心臟病去世。在那之后,我就和继母以及那个哥哥住在一个屋檐下面,三个人里仿佛只有我才是那个外人。我每天都仿佛活在痛苦之中,因为受不了这样的处境,便在高中毕业之后找了一个藉口,独自一人跑去了飞云市闯荡。”
亲生父母都在小时候因病去世,难怪古斯卡夫会对童年时的记忆下意识迴避,那恐怕不止是因为他自己的体型问题.
“高中毕业是在十八岁,也就是说,在那之后又过了十六年么”天桐计算著笔记本上的数字。
“是啊,从当年那个离家出走的愣头青,到报社打杂的小工,再到如今的美食杂誌主编现在的我姑且算是拥有了体面的地位,主持的杂誌也渐渐在合眾打响了知名度,至少比我父亲当年的仓储公司要成功多了美食编辑自嘲地笑著,凝视吧檯木桌表面倒映著的自己那黑暗的轮廓“只是不曾想,竟然在这种时候,又和六岁时的那碗土豆肉排燉菜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