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指尖冰凉地划过光屏上关於那场意外事故的存疑记录。
如果沈放父母的死並非意外,那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研究员,体內可能蛰伏著一头被仇恨餵养了十几年的困兽。
而“星尘”实验室,它本身可能就是仇恨的源头,
他的首要任务就是必须確认沈放的真正目的,以及他是否已经或將要对实验室构成实质威胁。
同时,绝不能让江眠被他影响。
江眠一连三天都没有去小广场摆摊。
她无法集中精神去完成那些需要极度耐心和专注的顺毛工作。
直到第四天,在唐柚几乎每天不间断的信息轰炸中,她终於决定回去上班。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还需要这份工作来生活。
才刚走到小广场,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眠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想转身就走。
他来干什么?
她攥紧了手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这里是她的工作场所,她没做错任何事。
深吸一口气,她儘量挺直脊背,走向休息区。
莱恩穿著一身笔挺的墨绿色军装,身姿如松,正背对著她,站在她平时最爱在的那块地方。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
几天不见,他似乎瘦了些,冰蓝色的眼眸在看到她的瞬间,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匯,气氛瞬间变得凝滯而尷尬。
“江眠。”
他先开口,声音温和,但依旧带著军人特有的冷硬腔调。
“莱恩少將。”
江眠垂下眼,不去看他,声音乾涩而疏离,
“请问有什么事?如果是关於论文,我想我们已经无话可说了。”
莱恩的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她这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样子,比那天的哭喊更让他感到窒闷。
“我来巡查这边的安防升级情况,顺路。”
他找了个无可指摘的藉口,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
“你的状態看起来不好。”
江眠几乎想冷笑,这是拜谁所赐?
“谢谢关心,我很好。如果少將没有其他公事,我需要去准备今天的工作了。”
她说著,就要从他身边绕过去。
“等等。”
莱恩下意识地侧身,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个动作让他靠得有些近,江眠甚至能闻到他军装上淡淡的清洁剂味道,她浑身一僵,警惕地后退了半步。
莱恩注意到了她的抗拒,立刻停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他从不擅长处理这种局面。
“关於你的论文,”
他艰难地开口,试图找到一种既能提醒她,又不至於泄露机密的方式,
“有些事情,可能並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你最好和你那位学长保持距离。”
他本意是劝告,但话一出口,听起来却像是在居高临下地干涉她的社交。
果然,江眠猛地抬起头,
“莱恩少將!你封杀了我的研究,现在还要来干涉我的人际交往吗?”
“他不是你想像的那种朋友!”
莱恩的语气不由加重了几分,想起沈放背后可能隱藏的危险和目的,他就无法冷静,
“他接近你很可能別有目的!”
“目的?他能有什么目的?”
江眠觉得荒谬至极,
“我一个普通的顺毛师,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反倒是您,少將大人,您如此针对学长,是因为他帮助了我,还是因为……”
她顿了一下,一种更深的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口不择言地说道,
“还是因为您看不惯我有其他异性朋友?”
这句话打破了莱恩努力维持的冷静。
他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周围的气压仿佛都降低了冰点。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翻滚著被误解的怒意和一丝受伤?
“江眠!”
他的声音带著压抑的怒火,
“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
话已出口,江眠索性豁出去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您毁了我的论文,现在又来污衊帮助我的人!莱恩·白川,您除了会用权势压人,还会什么?”
就在这时,唐柚正好路过,看到这对峙的一幕,嚇了一跳,赶紧跑过来打圆场地
“啊!少將!江眠!眠眠,一號理疗室的布莱克將军还在等你呢,他点名要你给他做战前放鬆……”
江眠狠狠瞪了莱恩一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情绪,对唐柚低声道,
“我这就去。”
说完,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莱恩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最终化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嘆息。
他握紧了拳,指节泛白。
唐柚小心翼翼地看著脸色极其难看的少將,大气不敢出。
“加强中心的安保巡逻,尤其是人员进出登记。”
莱恩最终冷声对唐柚吩咐了一句,仿佛刚才的衝突从未发生,然后大步离开。
只是那背影,比来时多了些落寞。
————
“星尘”实验室,
沈放穿著白大褂,手里拿著数据板,正与一位负责能源监控的技术员交谈。
他態度谦和,很容易就让人放下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