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干什么你,嚇死个人!”
疤头鬆开手里的弓弦,呼出一口白气。
黑子不理他,目光灼灼,直视向轩。
“向头儿,咱们连『寒霜天』的影儿都没见到,不该说这些。”
向轩与他对视,眼中,似有怒火燃烧。
但很快,归於平静。
“黑子,歌不错,什么时候改的?”
黑子没答,又与他对视片刻,最终败在那双冷硬的眼下。
“就这两天,想著请冬云姐给我伴奏,还是老的走山的调子。”
史冬云站起身,到马匹背上的行李处,取下一把六弦琴。
“来吧。不过黑子你就別唱了,我来唱些文人雅士爱听的曲子,省的你们这群臭男人一天天的,只会发火。”
黑子挠挠头,退到角落里,悻悻坐下。
“他说得不错,我心急了。”
女子柔柔的歌声响起来前,向轩低声对江涯说。
……
……
“嘿,江兄弟。”
向轩早已结束和江涯的交谈,自己挪到离六弦琴更近的篝火旁,默默听史冬云唱歌。
说话的是黑子,他拉著一脸不情愿的疤头,在江涯身旁坐下。
“黑子兄弟,疤头兄弟。”
江涯笑了笑,打过招呼,又把视线挪回场地中央,专注歌唱的史冬云身上。
注意到他的眼神,黑子有些骄傲地笑道:
“怎样,那可是咱们云渺阁的宝,武功高不说,还是阁里难得的好嗓子,听说习武前读过几年书,若不是前些年妖祸害人,她也是大家闺秀,跟我们这些糙汉子,不算一路人。”
“这样的女子,使的兵器竟是那么重的铁棍。”
江涯点点头,专注听歌。
这个时代,娱乐匱乏,更何况是在这远离人世的冰天雪地里,大家都听得颇为入神。
史冬云的歌声一如她的性格,柔柔的,云朵似的飘进耳朵,又一般在心头融化。
黑子嘿嘿一笑:
“这有什么,疤头最喜欢出风头,真到了打架的时候,就只会躲在后边射箭。”
疤头一瞪眼,没好气地说:
“你能好多少,正面打架,能见得到你么?只会偷人勾子的小贼!”
说罢一拳锤在黑子肩头,把他从江涯身旁推开。
“江兄!”
他忽对江涯抱拳,向来轻佻的神色严肃了些,
“先前对你不敬,是我疤头有眼无珠。我不像你有文化,也不求你原谅,只是……”
“这是什么?”江涯好奇地看过去。
先前还以为这疤头就是个刺头,没想到还有主动道歉的一天。
“哎呀,连夜袭姑娘闺房的事都做得出,一点小事不敢说?我帮你!”
黑子凑过来,被疤头一把拦住:
“不用,我自己说!江兄弟,你那手刀法,我看得实在眼馋,能不能跟你学两手?”
江涯一怔,他没想到是这种事。
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这刀法,过了二十,骨骼定型,就学不了了。”
闻言,疤头脸上凭空生出许多皱纹,原本就有的,陷出更深的沟壑,里面填满了失望。
“那个……江兄弟……”黑头忽然说,却彆扭著脸。
“你还不到二十?”江涯一惊。
黑头脸颊黢黑,满是风霜刻出的痕跡,配上同样黑瘦的身躯,看上去比疤头还要老些。
“十九……是不是迟了?”
“这……是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