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的春天,脚步沉重而迟滯。前几年“放卫星”的狂热透支了大地的元气,加上天公不作美,一场席捲全国的严重自然灾害悄然降临。报纸上依然高唱著“人定胜天”的凯歌,但红星四合院里瀰漫的恐慌和菜色,却是无法粉饰的现实。
粮店门口排起的长龙望不到尽头,每个人手里紧紧攥著薄薄的粮本和更薄的粮票,眼神里充满了对橱窗后那点可怜口粮的渴望。棒子麵、红薯干成了主食,白面大米成了遥不可及的奢侈品。野菜挖光了,树皮被剥下,飢饿像一张无形的巨网,笼罩在每一个普通家庭的头上。
李家的情况,在四合院里成了异类中的异类。
当別人家一天只敢吃两顿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糊糊时,李家灶膛里飘出的,却是带著粮食香气的、相对稠厚的糊糊。当邻居家孩子饿得眼冒绿光、围著公用水龙头灌凉水充飢时,李家的小祖宗李玄,小脸依旧带著健康的红润,甚至偶尔还能在糊糊里吃到捣碎的、甜甜的红薯泥!
这自然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和眼红。尤其是西厢房的贾家。
秦淮茹挺著微微显怀的肚子(她又怀上了),看著自家三个孩子(棒梗、小当、槐)蜡黄的小脸和因营养不良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再看看东厢房李家那飘出的、让她唾液疯狂分泌的粮食香气,心里像被猫抓一样难受。婆婆贾张氏更是整天在耳边念叨:“淮茹啊,你得想想办法!棒梗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老这么饿著怎么行?你看李家,日子过得比谁都滋润!肯定藏著好东西!你跟她家桂芬不是挺好吗?去借点!借点粮!”
秦淮茹心里也苦。傻柱(何雨柱)的接济因为厂里食堂供应紧张也大幅缩水,而且傻柱最近看她的眼神,似乎也少了些以前的殷勤,多了点不耐烦。她咬咬牙,决定拉下脸,再去李家碰碰运气。
这天下午,估摸著李建国和李老实都去上工了,家里只剩下王秀兰、张桂芬和带著阿黄在院子里“玩耍”的李玄(实际是暗中修炼)。秦淮茹端著一个空了大半的粗瓷碗,脸上堆起惯有的、带著几分悽苦和討好的笑容,敲响了李家的门。
“桂芬妹子?秀兰婶子?在家吗?”
王秀兰正在厨房里小心翼翼地搅著一小锅掺了红薯碎的棒子麵糊糊,闻声眉头一皱。张桂芬在里屋给李玄缝补衣服,听到是秦淮茹,犹豫了一下,还是去开了门。
“秦姐?快进来,外面冷。” 张桂芬看著秦淮茹憔悴的脸色和那显怀的肚子,心里也有些不忍。
秦淮茹进了屋,目光飞快地在简陋却乾净的屋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厨房小锅冒出的热气上,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她把手里的空碗往前递了递,未语泪先流(演技纯熟):“桂芬妹子,秀兰婶子…我…我实在是没脸开这个口…可…可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棒梗他爹走得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我这又…唉!” 她摸著肚子,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孩子饿得直哭,我这当娘的…心里跟刀绞似的…你看…能不能…先借我半碗棒子麵?让孩子垫吧垫吧?等我发了粮票,一定还!加倍还!”
她这话半真半假,情真意切,配上那梨带雨的模样,杀伤力十足。张桂芬心软,看著她的大肚子和空碗,想起自己怀孕时的辛苦,眼圈也跟著红了,下意识地看向婆婆。王秀兰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拿著勺子,脸色沉静,但眼神锐利。她太了解秦淮茹的套路了,这“借”字说得容易,什么时候还过?
“秦家媳妇,” 王秀兰开口,语气不冷不热,“不是婶子不近人情。这年头,谁家日子都不好过。我们李家这点粮食,也是建国和他爹从牙缝里省出来的,紧著玄儿和他妈(指张桂芬,暗示孕妇)。半碗棒子麵,听著不多,可也是我们一家人一顿的口粮。借给你了,我们晚上就得喝凉水。” 她没提红薯,更没提精米。
就在这时,在院子里“玩泥巴”的李玄,牵著已经能三条腿蹦跳的阿黄进了屋。阿黄看到生人,立刻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警惕的低吼,虽然奶声奶气,但架势很足。
李玄抬起沾著泥点的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看著秦淮茹,用他那三岁孩童特有的、吐字尚不十分清晰却异常响亮的童音问道:“秦阿姨,你家傻柱叔呢?他天天从食堂带回来的大饭盒呢?里面的白面馒头和肉肉,不都给棒梗哥哥吃了吗?昨天棒梗哥哥还拿著白面馒头在院里玩呢!他饿了吗?”
轰——!
李玄这话如同一个惊雷,在小小的屋子里炸响!
秦淮茹脸上的悽苦和泪水瞬间僵住!一股被当眾揭穿的羞恼和惊慌直衝头顶,让她脸皮涨得通红!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乖巧安静、只有三岁的李家小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句句戳在她的痛处和秘密上!
傻柱带饭盒给她家,这在院里是公开的秘密,但从来没人敢当著她的面、尤其是当著王秀兰和张桂芬的面这么赤裸裸地说出来!这等於把她依靠男人接济、还装穷哭穷的遮羞布一把扯了下来!
王秀兰和张桂芬也愣住了。王秀兰是瞬间明白了秦淮茹的虚偽,心里冷笑。张桂芬则是震惊地看著秦淮茹——原来她家日子也没那么难?傻柱一直在接济她?那她还来借粮?
“你…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秦淮茹反应过来,又羞又怒,声音都尖利起来,想上前捂住李玄的嘴,又顾忌著王秀兰。
阿黄立刻挡在李玄身前,齜著小乳牙,发出更响亮的威胁低吼:“呜…汪汪!”
王秀兰一步上前,把李玄护在身后,冷冷地看著秦淮茹:“秦家媳妇,小孩子眼睛亮,记性好。玄儿看见啥说啥,童言无忌。你要是真揭不开锅,傻柱那饭盒里的白面馒头肉片子,是餵了狗了?”
这话比李玄的童言更狠,直接把秦淮茹钉在了虚偽的耻辱柱上!
秦淮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端著空碗的手气得直哆嗦。她看著王秀兰冰冷的眼神,张桂芬疑惑的目光,还有那个一脸“天真”、却仿佛洞悉一切的李家小子,以及那只虎视眈眈的小瘸狗,只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好…好…你们李家…好得很!” 秦淮茹羞愤交加,再也待不下去,撂下一句狠话,端著空碗,如同斗败的母鸡,狼狈不堪地衝出了李家,连门都没顾上关。
寒风卷著几片枯叶吹进屋。王秀兰“砰”地一声关上门,插上门閂。她转身,一把抱起李玄,在他沾著泥点的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哎呦我的好玄儿!真是奶奶的小诸葛!几句话就把那装穷的白眼狼给懟跑了!解气!真解气!”
张桂芬也鬆了口气,心有余悸:“娘…真没想到,秦姐她…”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 王秀兰嗤之以鼻,“以后离她远点!咱家的粮食,餵狗(她慈爱地看了一眼正蹭李玄腿的阿黄)也不餵那种白眼狼!”
李玄在奶奶怀里,感受著那份由衷的喜悦和夸讚,心里也美滋滋的。意念深处,冰冷的系统提示如约而至:
【叮!宿主成功以合理方式揭露虚偽索求,维护家庭资源。】
【奖励:布1丈(已存入储物空间)】
【灵力运用嫻熟度提升,筑基期瓶颈有所鬆动。】
危机解除,李家的晚餐(加了红薯碎的糊糊)似乎也格外香甜。李玄一边小口吃著奶奶餵来的糊糊,一边盘算著储物空间里那1丈布该用在何处。而阿黄则趴在桌下,小口舔著主人“不小心”掉下来的红薯碎,乌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满足和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