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扎灯笼,备果,巧手装点岁末甜
腊月初十八的清晨,窗上的冰还没化,念秋就被院里的响动吵醒了。她揉著眼睛趴到窗台上,正看见傻柱蹲在地上,手里拿著几根竹篾,弯来弯去不知在摆弄啥。“傻柱叔,你在做啥呀?”她隔著窗纸喊,声音脆生生的像沾了露水。
傻柱直起腰,举著根弯成圈的竹篾笑:“给你扎灯笼呢,昨儿去山里砍的青竹,柔韧性好,扎出来的灯笼圆滚滚的,好看。”院里堆著堆削好的竹篾,长短粗细都齐整,是他前儿忙了一下午削出来的。建业蹲在旁边,用细麻绳把竹篾捆成灯笼架,三横三竖,方方正正像个小房子。“再糊上红绸,晚上点亮,比镇上卖的还俏。”他往竹架上缠麻绳,结打得又快又牢。
晓梅在屋里裁红纸,桌上铺著张画样,是她照著旧灯笼描的,上面有喜鹊登梅的图案。“这灯笼得糊三层纸,”她用浆糊往纸上刷,“里层衬层白纸,透光;中间糊层红蜡纸,亮堂;外层再贴层带样的红纸,好看。”苏晚帮著剪灯穗,红绸子在她手里转著圈,剪出来的穗子又匀又长,像掛著串红流苏。
张奶奶坐在炕头,往个竹篮里捡果。篮里有水果,纸绿绿的,裹著橘子味、苹果味的块;有酥,用芝麻和生压的,咬一口能酥到心里;还有麦芽,拉成长条缠在苇杆上,黏糊糊的能拉出丝。“这是给拜年的孩子准备的,”她捡出颗最大的水果递给念秋,“等会儿让你傻柱叔去镇上再买点奶,现在的孩子都爱这个。”
院门外传来“叮铃哐啷”的响声,是李大叔推著辆独轮车,车上装著些玻璃珠子和彩色绒线。“这是给灯笼缀装饰的,”他把车往院里推,“我家小子说,现在时兴在灯笼上掛珠子,风一吹叮噹响,好看。”车斗里还有卷金色的纸,闪著亮闪闪的光,“这金纸剪些穗子贴上,灯笼更显富贵。”
傻柱的灯笼架扎得差不多了,大大小小扎了五个,最大的有笆斗那么圆,最小的只有拳头大。“大的掛院门,”他用手指点著,“中的掛堂屋,小的给念秋和月娥当玩物,提在手里跑,像两盏小走马灯。”许朗找来些细铁丝,往灯笼架上缠,做了个掛灯笼的鉤子,还在底部留了放蜡烛的小座。
晌午的时候,王奶奶带著月娥来了,月娥手里捧著个布包,里面是她攒的碎布头。“这些布能给小灯笼贴样,”她把布头摊在桌上,有红的、粉的、蓝的,上面绣著小朵,“我娘说,用碎布头拼个百图,过年能招福气。”念秋赶紧把自己的分给月娥:“我给你橘子,你教我拼样好不好?”两个小姑娘凑在一起,用浆糊把碎布头往小灯笼架上贴,贴得歪歪扭扭,却笑得比还甜。
晓梅开始糊大灯笼,她先把白纸糊在竹架上,用手指把纸捋平,不能有褶皱。“这纸得糊紧,”她边糊边说,“不然颳风时会鼓起来,容易烧著。”苏晚则在红蜡纸上剪图案,剪了些蝙蝠、铜钱的样子,贴在纸上,“蝙蝠寓意福,铜钱寓意財,都是好兆头。”
傻柱揣著钱去镇上买奶,回来时胳膊上挎著个纸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供销社的奶刚到,”他把纸包往桌上倒,奶滚出来,白白的像小馒头,“我还买了些酥和芝麻,李大叔说这芝麻是用新芝麻做的,香得很。”张奶奶捡了颗奶放进嘴里,抿了抿:“这奶真甜,比咱小时候吃的麦芽还润。”
许朗和建业在院里竖竹竿,要把大灯笼掛起来。竹竿是去年用过的,上面还留著掛灯笼的痕跡。“得竖得直,”建业扶著竹竿,许朗往土里埋,“歪了灯笼晃,看著不精神。”埋好竹竿,傻柱搬来梯子,小心翼翼地把大灯笼掛上去,红绸子在风里一展,像朵盛开的红牡丹。
傍晚时,灯笼都糊好了,一个个掛在院里的绳子上,像串起的红灯笼果。晓梅找出几支新蜡烛,往灯笼里放,又用剪刀剪了些金纸穗,系在灯笼底下。“等三十晚上点亮,”她仰头看著灯笼,“咱院准是全村最亮的。”念秋提著个小灯笼,在院里跑来跑去,月娥跟在后面,两人的笑声惊得院角的鸡“咯咯”叫。
灶房里,苏晚在炒瓜子和生。铁锅烧热了,倒上沙子和瓜子,用大铲子不停地翻,“沙沙”的响声混著瓜子的香味飘出来。“这瓜子得炒得火候正好,”她尝了颗,“不生不糊,嗑著才香。”晓梅则在往小布袋里装果,每个布袋里装几颗水果、两块酥、一把瓜子,“这是给拜年时带的伴手礼,人家给咱孩子,咱也得回礼,礼尚往来才热闹。”
夜里,大家围在炕上试灯笼。傻柱点了支蜡烛,放进大灯笼里,红光透过纸照出来,把蝙蝠、铜钱的影子映在墙上,晃晃悠悠的像活了。“真好看,”念秋拍著手,“比庙里的灯笼还亮!”张奶奶看著墙上的影子,念叨著:“蝙蝠飞,铜钱落,来年准能多挣钱,孩子们都平安。”
许朗把奶和酥装进个大瓷罐里,放在炕头的柜子上。“这罐得锁起来,”他笑著说,“不然念秋和月娥能一夜把吃完。”念秋撅著嘴:“我才不呢,我要留著过年给小伙伴分。”月娥也跟著点头:“我也留著,分给我爹吃,他最爱吃酥。”
窗外的月亮又升起来了,照著院里的红灯笼,灯笼的影子投在地上,像片跳动的火焰。屋里的灯亮著,张奶奶在教晓梅剪灯,就是把蜡烛芯剪得短短的,这样灯笼里的火苗才稳。苏晚则在缝装果的小布袋,用的是红色的细布,上面绣著个“福”字,“装的袋子也得喜庆,看著就招人喜欢。”
离过年还有五天了。院里的灯笼红得像团火,罐里的果甜得像蜜,每个人的心里都揣著团暖烘烘的盼头。这扎灯笼的竹篾里,藏著对光明的嚮往;这包果的甜香里,裹著对团圆的期盼。就像那灯笼里跳动的火苗,明明灭灭间,把腊月的夜照得暖融融的,也把新年的脚步照得越来越近。
第二天一早,念秋就提著小灯笼去找小伙伴显摆,月娥跟在后面,两人的灯笼在雪地里一晃一晃,像两颗移动的小星星。晓梅则开始做瓜,就是用麦芽熬的,拉成长条切成块,黏黏的能粘住牙。“这是给灶王爷准备的,”她边熬边说,“二十三祭灶,得用瓜黏住灶王爷的嘴,让他上天多说咱家事好。”
傻柱和许朗去给亲戚家送灯笼,有叔伯家的,有姑姨家的,每家送个中等大小的灯笼。“去年他们给咱送了腊鱼,”傻柱说,“今年咱送灯笼,礼尚往来,亲戚才走得亲。”建业则在院里给灯笼刷清油,刷了油的灯笼纸更结实,还防水,“下点小雪也不怕,能亮到正月十五。”
张奶奶把装果的小布袋分好,每个布袋上都繫著不同顏色的绳,“红绳给长辈,绿绳给平辈,黄绳给孩子,一眼就能分清。”苏晚则在炒生,这次放了些盐,炒出来的生咸香,正好解果的甜腻,“光吃甜的腻得慌,配点咸生,才爽口。”
晌午的时候,太阳出来了,照得灯笼上的金纸穗闪闪发亮。李大叔家的小子来了,送来两串鞭炮,说是给傻柱家添喜气的。“这鞭炮是我爹特意做的,响得很,”小李把鞭炮掛在灯笼杆上,“三十晚上放,能把年兽嚇跑。”傻柱赶紧抓了把奶给他:“尝尝新,甜到心里头。”
傍晚时,风停了,院里的灯笼静静地掛著,像睡著了的红精灵。念秋和月娥玩累了,趴在炕桌上看张奶奶数果。张奶奶数出三十颗奶,用红纸包好:“这是给三十晚上守岁时吃的,每人一颗,甜甜蜜蜜过新年。”
离过年还有四天了。灯笼的红,果的甜,像幅浓墨重彩的画,把腊月的日子染得鲜亮。每个人都在这红与甜里,盼著那个灯火通明、笑语满堂的新年。就像那灯笼里的烛火,虽然微弱,却能照亮整个院子;就像那果的甜,虽然微小,却能甜透整颗心。这便是年的味道,热烈而温暖,甜蜜而悠长,在腊月的时光里慢慢酝酿,只等那一声新年的钟声,便绽放出最浓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