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雨势稍歇,营地一片死寂,导演田中掀开阿信帐篷的帘子,寒气跟了进来。
帐篷里此刻只有阿信一人,蜷缩在角落的睡袋里,玲子的尸体依旧盖著白布,躺在帐篷中央。
“父……父亲,您找我有事吗?”
导演田中扫视帐篷內部,最终落在那块白布上,眉头紧锁:“阿信,这尸体是玲子的吧,结雅的尸体呢?你心软了?没干掉她?”
阿信从睡袋里抬起头,满脸震惊:“不是……爸,你在说什么?什么结雅的尸体?结雅……她不是好好的吗……”
“都没外人了,就別装了!”导演压抑著怒火,“来岛上之前你怎么求我的?怎么说的?嗯?把和你有仇的、和我有关的那些女人都干掉!你怎么能留尾巴呢?”
他往前逼近一步,死死盯著阿信:“你后悔了?不想杀结雅了?”
阿信如遭雷击,从睡袋里爬出来,瞪圆了眼睛:“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人?!不是……小泉纯、美和子、阿哲、玲子、由美……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你小子这时候想推卸责任了是吧?!”导演怒极反笑,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而扭曲,“这不是你列的名单吗?!不是你杀的吗?你小子什么意思?!想把杀人罪名推到我头上,然后带著结雅那个贱货跑路?!你是在算计你亲爹?!”
“你不要血口喷人!”阿信从地上弹起来,“我怎么可能杀他们,玲子是我最爱的人,我怎么可能杀她!至於你是不是我爹还不好说!你別想拿我当抗雷的!”
导演瞪著阿信看了半天:“我的好大儿,你在说什么胡话?这个项目筹划之前,不是你跪下来求我,让我把身边那些碍眼的女人都清理掉,然后回到你母亲身边吗?一家人团团圆圆……”
他观察著阿信的反应:“顺便干掉当年毁了你名誉的美和子,和那个霸凌你、怂恿你去爬女寢管子、害你身败名裂的阿哲吗?是她俩合伙给你设的套,对吧?当年的內衣大盗,就是阿哲那个蠢货,对吧?咱们来这个岛,就是要清理掉他们所有人啊!”
阿信痛苦地捂住头,身体剧烈地摇晃:“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杀人!”
“好好好,你没杀人。”导演嘆了口气,脸上露出无奈苦笑:“傻孩子……我是你爹啊……我能害你吗?”
他带上手套,从怀里掏出一把闪著寒光的匕首,將它塞进阿信发僵的手里。
“你再见到结雅。”导演压低声音,“拿这把刀,像杀之前那些人一样,做的乾净利落点,干掉她。爹给你打掩护,像之前一样,那群蠢警察,查不出来的。”
他拍了拍阿信的肩膀,力道很重:“干完这一票,爹身边就只剩下你母亲一个女人了,咱们一家三口团团圆圆的,多好?”
阿信低头看著手中的匕首,剧烈挣扎著,混乱、恐惧、被灌输的“父爱”以及对“团圆”的扭曲渴望交织在一起。
“爸……”他带著颤抖和最后的求证,“你確定……没骗我吧?我之前……真的这么说?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儿啊。”导演脸上堆起更加“慈祥”的笑容,“你是不是,有什么失忆的毛病?但这不重要……”
他凑近阿信耳边,声音压得更低:“咱们一家人过得好,比啥都强。她们都是见钱眼开的小三,是破烂货,是垃圾,还合起伙来诬告你,排挤你,冷落你,不值得你犹豫……”
最后,导演直起身,目光扫过地上玲子的尸体,又回到阿信脸上:“等回去,爸给你找好姑娘,纯的,要多少有多少,隨你挑……是享受天酒地,还是为一个破鞋女人,冒被判死刑的风险,你自己看著办。”
导演说完便不再停留,转身掀开帐篷帘子,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帐篷內,只剩下阿信一人,他跪在地上,痛苦地捂著头,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撕成了两半。
帐篷外,风声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