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大吉,更上一层楼!”
堂上堂下皆大欢喜,数百人一片祥和。整个朱家犹如烈火烹油一般,带著蒸蒸日上的喜庆之气。
兰察、丁红缨等人还不算。他们不在三等之列,赏赐另算。
光是兰察,就赏赐了好马、雕弓、金银、锦衣等等,价值数百两。
丁红缨也赏赐了好马、宝刀、珠宝、首饰头面等物,同样价值数百两。
可是兰察听到赏赐后却跪下谢绝,不要赏赐。
“尊贵的主人,我的额真啊。”兰察跪下说道,“奴才是额真的忠犬,不需要赏赐,只愿跟在主子身边。”
朱寅说道:“我的兰察,赏赐只是我的心意,如果你不要赏赐,还想要什么呢?”
说完笑眯眯的看看已经和汉女一般无二的嘎洛一眼。
寧採薇也是微微一笑。
兰察神色很是为难,最终却还是摇头道:“奴才什么也不要,额真的信任就是给奴才最大的赏赐。”“
听他这么说,一身汉女打扮的嘎洛,顿时露出失望之色。
“兰察,我的兄弟啊。”朱寅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用女真语说道,“你是女真人中的勇士,为何不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表白呢?如果你这么懦弱,撮哈占爷会失望的。你喜欢嘎洛对不对?””
嘎洛神色紧张、目光炯炯的看著兰察,希望他勇敢的说出来。
兰察啊,你说出来吧,这是个很好的机会,额真和格格一定会同意的,佛朵妈妈保佑!
兰察魁梧雄壮的身躯微微一颤,这个天生神力般的百人敌,此时居然脸红了可是他的喜悦之色也难以抑制,终於颤声说道:“回额真的话,嘎洛的確是奴才心爱的女子。可是嘎洛是格格的侍女,奴才不敢——“
“哈哈!”朱寅笑了,“兰察啊,我和格格早就知道你对嘎洛的心意,大家都不是瞎子,谁看不见呢?”
“可是我就是要等你亲口说出来,你只有敢亲口说出来,才有资格娶嘎洛。”
兰察哪里还会犹豫?当下重重磕头道:“奴才想娶嘎洛!”
“好好好,你起来。”朱寅笑呵呵的扶起自己的心腹爱將,“你的格格会安排的。”
寧採薇当然早就学会了女真语,笑著用女真语对嘎洛道:“嘎洛姐姐,你愿意嫁给兰察吗?”
已经十五岁的嘎洛泪目道:“愿意,但凭格格、额真做主。”
寧採薇点头:“好!那我就做主,將你嫁给兰察!不过你才十五,只能先定亲,等到年底再成亲。
“是,谢格格!”嘎洛跪下行礼,“佛朵妈妈保佑!”
此时此刻,她心中欢喜无限,如释重负。
兰察也一脸喜色的和嘎洛並头跪在一起,对著朱寅和寧採薇磕头。
寧採薇当即宣布,让兰察和嘎洛缔结婚约,今年十月十八成亲。
眾人没有想到,还能看到这一幕喜事,好兆头啊。
商阳已有醉意,看著这对女真新人,不禁想起自己守寡的红顏知己。
如今当了稚虎的幕僚,承稚虎大方资助,每年有上百两银子的薪俸,可以娶她了。
自己虽然年已五十,却未必无后啊,说不定还能生下儿女,尽孝膝下啊。
若是没有稚虎,自己就是娶她也无力养,论子女了。
和商阳一样动了心思的,还有韩尚等人。
眼下有了稳定的收入,当然要娶妻生子,延续香火啊。
想到这里,商阳、韩尚等人都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对新的一年更加期盼了。
万历十七年,元旦。
民间普天同庆的拜年祭祖,可是朱寅却是知道,远在北京的满朝大臣,今日却是何等心情。
因为今年元旦,皇帝会拒绝元旦朝贺。
元旦朝贺大典,何等隆重?
可是从万历十七年开始,拜金帝再也不会参加元旦大朝了,开明史之先河。
直到他死,数十年的时间里,再也没有参加元旦大朝。
在此之前,没有皇帝会这么干。
拜金帝干了。
元旦大朝都废弃,更別说每年一度的亲耕之礼了。
对於执掌国家神器的天子而言,这是莫大的玩忽职守。
数十年如一日的玩忽职守,无论是什么理由,都是无法被原谅的。
朱寅不禁有点担忧海瑞。皇帝不接受元旦朝贺,海青天一定会力諫不止,怒气攻心。
老爹年事已高,別被昏君气死才好。
至於恩师沈一贯,朱寅倒是並不担心。沈师是个滑头,並非耿介之臣,他就算对拜金帝再失望,也不会被气死。
也不担心便宜姑父田义。田义虽然对皇帝忠心,却也没有海瑞那样的清流风骨,他也气不死。
元旦、初二、初三这几日,朱寅和寧採薇只有一件事,就是忙著接受拜年、
给人拜年。
朱寅还要给镇守岱山的丁火根、镇守靖州(吕宋)的徐渭写信,接受录事寮的重要情报,安排新的情报任务。
寧採薇带著礼物进城给各家贵夫人拜年、送礼,脸都笑麻了,还要见缝插针的布置第一季度的商业计划,又给广西的岑秀冰写信,增加奶源。
小两口都是忙的焦头烂额。
瞧这年过的,哪有一丝轻鬆?
到了初四,寧採薇还要迎接財神。
初四大早寧採薇就在中庭设下香案,请了从城隍庙里买来的財神画像,准备了猪头、果品、鲤鱼、美酒,扎上了红丝带,祈愿祭祀之后,又分享祭品。
到了初五,终於要和朱寅动身北上了。
朱寅当然去参加春闹,寧採薇却是去徐州、充州这等运河沿岸的地方圈买有煤矿的山地。
就是寧清尘也一起带走了。留守朱家和厂院的,只有大管家靳云娘和大秘书顾红袖。
初五大早,朱寅和寧採薇带著各自的护卫、幕僚,一起离开南京,从水驛过江之后改走陆路,沿著南北官道迤通北上。
因为运河还没有解冻,此时只能走陆路,
隨行的除了数十个骑马的护卫,还有商阳、韩尚等幕僚,毛文龙这等家臣门徒,以及伺候饮食起居的奴婢。
整个队伍足有上百人,鲜衣怒马,声势烜赫。
即便是大伙盗贼遇见,也只能退避三舍。
寧採薇和寧清尘坐车,就连小黑也在车中,可朱寅却坚持骑马,意为磨礪风骨,傲视冰霜。
甚至时不时纵马狂奔,扬鞭挥斥,捲起碎雪如银。
眾人冒著积雪前进,每日百里。初六就过了扬州,初七过高邮,初八过淮安—
到了徐州时,寧採薇等人和朱寅分道扬。朱寅继续北上,寧採薇姐妹则是留在徐州,约定四月相会於北京。
朱寅一路上只是沿著官道一心赶路,打尖吃饭全在驛站,沿途绝不入城停留。
一路走来,冰雪渐渐消融,北国春色渐次甦醒。
正月十八,连过桑园驛、连窝驛,夜宿新桥驛。
正月二十五过张家湾。
正月二十八,在北国的寒风之中,眾人终於看见了一座巨大的城池,佇立在巍巍太行之下。
北京!
ps:终於到北京了。春闈结果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