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日常生活还能维持之前的水平吗?”
“你们现在还会每个月去一家餐厅吃饭,然后住在餐厅附近的酒店吗?是谁在买单?
还是你吗?”
约翰·多伊忍不住大声反驳:
“当然!”
“当然!上个星期,我们才刚去过一家餐厅!餐厅的厨师是加州人,餐厅旁边就是河滨酒店。”
“你知道河滨酒店吧?我们当晚就住在河滨酒店!”
西奥多点点头:
“你们住在哪一层?”
“是顶层套房吗?”
身后的伯尼插了一句:
“顶层套房要87.5美元一晚,以他们现在的经济状况,可能付不起。”
约翰·多伊脸上的红迅速向四周蔓延。
他大声为自己辩解:
“我订了最顶层的套房,是她觉得这样太奢侈,她不愿意住顶层的套房,要求我把房间退掉。”
他有些咬牙切齿:
“这都是她的问题!”
“她总觉得家里要破產了,好像天要塌下来了一样!”
“我告诉她我们还有很多积蓄,足够我们到死亡了。”
“她根本不听!”
“好像我们明天就要被赶出房子,变成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一样!”
“她现在干什么都在计算著!”
约翰·多伊越说越激动,神色也越来越挣狞。
他告诉眾人,自从他失业后,玛姬·多伊就越来越不听他的了。
每次他要买点什么,玛姬·多伊都在嶗叨,碟碟不休,不是劝说他换成便宜的替代品,就是认为他要买的东西根本不是必需品。
每次家庭採购,玛姬·多伊都总是站在货架前,看手指头算了又算。
他说点儿什么,玛姬·多伊就会盯著他看,然后唉声嘆气,称要是他现在出去工作,他们也不会这么精打细算地过日子了。
玛姬·多伊的种种行为令约翰·多伊感到格外恼怒。
他认为这都是玛姬·多伊在对他失业这件事发出的无声嘲讽。
玛姬·多伊认为他是个无能的丈夫!
她在羞辱他!
他甚至拿出了证据。
约翰·多伊指出,玛姬·多伊开始越来越晚回家,每天上班都要换上丝袜,精心打扮一番,像是去约会,而不是去上班。
玛姬·多伊跟他之间的交流开始变少,餐桌上常常一言不发,吃完晚餐就去睡觉,对他爱答不理。
约翰·多伊刚开始还有些迟疑,觉得这些事很丟人,很快情绪就占据了上风,激动地不停控诉著妻子。
伯尼半转著身体,看著约翰·多伊,数次想要开口。
比利·霍克直勾勾地盯著约翰·多伊,眼神中全是鄙夷。
他俩並不觉得约翰·多伊有多可怜,也无法理解他的遭遇。
他们只觉得他活该!
既然知道家里收入骤减,生活水平下降,为什么不赶紧出去找一份新工作呢?
赚钱养家,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伯尼&比利·霍克心想,让妻子工作赚钱,靠妻子工作养家,这要是换成我,我寧愿跳进波托马克河里,被衝进大西洋淹死。
西奥多並不知道这俩人在想什么,他一脸认真地点著头,附和著约翰·多伊:
“所以你想要杀死玛姬·多伊,又无法真的对玛姬·多伊下手。”
“你选择去找玛姬·多伊的替代品。”
他指指受害者照片:
“你希望能向玛姬·多伊坦白丹尼·布朗的事故,诉说你被造船厂解僱后的心情。”
“但玛姬·多伊没时间,也不愿意听你说这些,你只能把它们讲给替代品们。”
约翰·多伊的慷慨陈词夏然而止。
他盯著那些照片,迟疑不定。
西奥多看向比利·霍克。
比利·霍克把桌子拍得啪啪作响,引得约翰·多伊转头看向他。
他把西奥多展示的证据一股脑推到约翰·多伊跟前:
“光凭这些一模一样的绳结跟綑扎方式,还有从造船厂废料间拿出来的防水油布,绳子跟齿轮,也足够定你得罪了,只是有点儿麻烦而已。”
比利·霍克又把『金丝雀”的口供拍在最上面:
“还有这个,倖存者的口供。”
“你昨晚差点儿杀了她,还记得吗?”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指西奥多跟伯尼:
“我们三个都是目击者。”
“你想杀了她,我们全都看见了,这个你是赖不掉的。”
他有些嫌弃地劝说著约翰·多伊:
“赶紧承认吧,这样我们大家都能节省一些时间。”
“我们会告诉检察官,你在审讯中的配合的,也许考虑到你的配合,法官在量刑时会酌情降低一些標准。”
约翰·多伊盯著那张口供看了一会儿,垂下脑袋,缓缓点了点头。
巨大压力之下,他很快认罪了。
跟西奥多在审讯前的预测一样,约翰·多伊並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相反,他胆小而儒弱,很容易就能取得突破。
他告诉西奥多,他第一次作案並非蓄意,而是意外。
他当时被巨大的心理压力折磨得难以忍受,数次想要告诉玛姬·多伊真相,都在开口前退缩了。
那天下班,他本打算开车去钓鱼,放鬆一下心情,路上遇见了4號死者。
他没招过妓,开始根本没认出4號死者是个妓女,直到4號死者把手从车窗里伸进来,在他胸膛上来回摸啊摸的。
他想要拒绝,但看见那双酷似妻子的眼睛,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把身上的零钱都给了4號死者,他希望4號死者能听他说说话。
一开始,他並没有把丹尼·布朗那起事故的真相说出来的打算,更没有杀死4號死者的想法。
他只是想找人说说话。
但话一旦起个头,就根本停不下来了。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连家里存款多少都告诉4號死者了。
4號死者敷衍地问他还要不要交易,在被拒绝后,开开心心地开车门准备离开。
“我盯著她的脖子看了一会儿,把胳膊伸了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等我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死了。”
“恰好我车里有防水油布跟绳子,还有一个齿轮。”
“我把车开到码头,用防水油布把她裹了起来,又用绳子捆好,最后捆上齿轮。”
“我又把船放下去,划著名船把她丟进了水里。”
西奥多对此不置可否,又问起另外三名死者的情况。
约翰·多伊一一给出回答。
3號死者是因为造船厂逼迫他带学徒,工会同样找到他,劝他接受造船厂的安排,连玛姬·多伊也无法理解他拒绝带学徒的行为。
带学徒是有额外的钱可以拿的。
约翰·多伊找到3號死者,倾诉后將其杀死。
提到2號死者时,约翰·多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讲述:
“那天玛姬总是找麻烦。”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一会儿著我的袜子到处乱丟,一会儿嫌弃我抽菸——总之她怎么看我都不顺眼。”
又是一阵沉默后,约翰·多伊低声道:
“我被她惹得实在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