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多伊神情复杂:
“我当时很生气,没注意到压力表坏了,直接打开了阀门。”
“阀门刚拧到一半,高温蒸汽就喷了出来。”
“蒸汽立刻將他笼罩。”
“我跑了出去,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他发出的惨叫。”
“我往里面看了看,里面全都是蒸汽,根本看不清人。”
“我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我先把他的那张签字单放了回去,又又把那天的工作记录撕掉,重新抄了一遍,把最后那艘船的检修人员改成了他的签字。”
“我还修改了检修单,模仿他的笔跡,改成他负责检修的样子。”
『金丝雀』咽了口唾沫,在安静的车厢內格外响亮。
约翰·多伊低头看了看她,继续道:
“等我做完这些,锅炉室里已经安静下来。”
“我这才去找人帮忙,把人拖出来。”
“他当晚就死了。”
“事后造船厂跟工会都调查了这起事故。”
“我是唯一在场且还活著的那一个。”
“我告诉他们,是他负责检修的,我只是负责监督。”
“是他疏忽大意,没注意到压力表坏了。”
“我要提醒他,但他动作太快了,已经来不及了。”
“发生事故后,我立刻出去找人帮忙。”
他身体前倾,头埋在『金丝雀』怀里,开始哭泣。
他一遍遍地述说著自己的內疚与后悔。
他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事故发生后没有选择救人,而是选择修改记录。
『金丝雀』有些手足无措。
终於,约翰·多伊哭了十几分钟,缓缓收住了泪水。
他直起身,鬆开了『金丝雀』的手:
“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
『金丝雀』笑著摇了摇图:
“这没什么,换做是我,心里藏著这么大个秘密,也会受不了了,想要找人说一说的。”
她想到街头的那些传言,又连忙保证:
“你放心,亲爱的,我嘴巴很严的,绝对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你的秘密。”
约翰·多伊不置可否:
“嗯,我们去河里吧。”
『金丝雀』悄悄鬆了口气,点点头,笑容甜美。
她心想,终於进入正题了!终於来到我熟悉的环节了!
她转身要开车门,一条胳膊突然环住她的脖颈。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胳膊上的肌肉隆起。
那种强壮有力的感觉,就在不久前她还感受过。
约翰·多伊用力收紧胳膊,神色狰狞,嘴上咒骂不停。
『金丝雀』挣扎著,奈何跟约翰·多伊相比,她的力气太小了,而且约翰·多伊在她身后,这个姿势根本用不上力气。
跟约翰·多伊相比,她那点儿力道连小猫都不如。
车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著车窗被人砸碎。
约翰·多伊抬起头,看清来人,一脸愕然。
他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几小时前在家门口看过的那本fbi证件反覆闪过,並迅速塞满了他的脑子。
比利·霍克拉开车门,掰开了约翰·多伊的胳膊,把『金丝雀』拯救出来。
另一侧的伯尼把人拉出车外,压在了引擎盖上,掏出手銬銬牢。
他手法嫻熟地把人翻过来,开始搜身。
確认约翰·多伊安全后,伯尼把人塞进了雪佛兰里,问西奥多:
“要把他送到第七分局去吗?还是带回局里?”
西奥多看向第七分局的方向:
“带回去。”
“送去第七分局可能还要协作邀请函。”
伯尼抽了抽嘴角,提醒他:
“要不要联繫一下多尔蒂副警监跟卡西迪警监?”
西奥多不解:
“联繫他们干什么?”
“这个案子是我们的,他们只是协助调查。”
伯尼无言以对。
他竟然觉得西奥多说的有些道理。
沉默片刻后,他提议:
“至少应该通知他们一下吧。”
他又问西奥多:
“今晚审吗?”
西奥多摇了摇头。
伯尼鬆了口气:
“今天早上我答应卡利(小沙利文)晚上要给他讲睡前故事呢,再不回去要晚了。”
西奥多看了看时间,问他:
“现在回去能赶得上吗?已经十点了。”
伯尼抹了一把脸:
“但愿吧。”
他指向红色福特皮卡那边,转移话题:
“她也要带回去吗?要今晚录口供还是明天?”
西奥多顺著他指点的方向看去。
『金丝雀』两条胳膊搂著比利·霍克的脖子,脑袋埋在比利·霍克怀里,两条腿盘在比利·霍克腰上,身体还在一抖一抖的,像是在抽噎。
比利·霍克像是正试图把她从身上扯掉,但『金丝雀』牢牢把住他,不肯鬆手。
西奥多迟疑了一下,並未过去帮忙,而是来到皮卡后斗。
伯尼冲比利·霍克高声喊了一句:“等你忙完,记得录口供”后,拿著手电筒跟西奥多一起检查皮卡后斗。
…………
翌日下午。
司法部大楼地下二层,拐角审讯室。
约翰·多伊被带了进来。
他脚步拖沓而缓慢,低著头,仿佛一只木偶,任由探员们摆弄。
坐在他对面的是西奥多跟比利·霍克,伯尼坐在他俩身后。
本此审讯將有西奥多负责主审,比利·霍克配合,伯尼负责记录。
比利·霍克有些紧张,坐的笔直,不断看向西奥多。
西奥多整理了一下手中的文件,找出四名死者的尸检照片,逐一排列,敲了敲桌子。
约翰·多伊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眼,目光在照片上快速扫过,又赶紧低下头,捂住嘴巴,发出乾呕声。
西奥多把1號死者『樱桃』的照片往前推了推,推到约翰·多伊眼前。
约翰·多伊撇过头去,不敢看照片。
西奥多又翻出『金丝雀』的口供递了过去。
约翰·多伊依旧低著头,看也不看。
他似乎打定主意,誓要將沉默进行到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