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达:“作为大文娱的女销冠,你倒是有这个面子,况且小姑娘孤身一人在外地打拼,家里面不放心是正常的,作为老板,有责任安抚一下员工的父母。”
热芭惊喜道:“真的!?太感谢了!”
恰逢化妆师搞完了,翟达起身,拍了拍后面座位吴越的肩膀:“你听到了,作为老板去陪人家爸妈吃个饭没什么吧?”
迪丽热芭的老板可不是他,是吴越。
吴越睁开眼睛,无语的看著翟达。
翟达嘖嘖两声。
骂得真脏。
礼堂內,翟达和今早刚刚赶来的万罡万部,一起踱步中。
穿过一台台摄像机,小心脚下的渔网一样的电线,募然抬头,前方台上巨大的屏幕上,是9家汽车企业的標誌,它们紧密围绕著中间最大的一个。
一个厚重的机械齿轮,下角標写著“无界、无限、无畏”。
这是机械核心研究院的logo,而在海外的版本里,齿轮里面是一个“m”。
万罡突然道:“说实话,我更喜欢你们最早的log0,我记得里面有一个π”,后来为什么没了?”
翟达笑了笑:“因为...我意识到了研究院並非完全建立在π”之上,也有无数普通员工的努力,总將这个字符展现出来,会给人一种他们正在服务特殊群体”的感觉。”
万罡一愣,讚赏的点点头:“原来如此...你这样一解释,我又觉得现在更好了。
“
看著眼前忙碌的景象,万罡心中感慨万千。
他眯著眼,带著笑,指著大屏幕:“翟总,你知道这一幕我等待多久了?”
翟达回忆起万部的履歷,作为合作密切且经常打交道的大佬,他自然是有大致了解,网上也能查到,但可能没那么具体:“我猜,应该是很长的时间了..”
万罡扶了扶眼镜,嘴角的笑多了一抹回忆的韵味:“我是沪上人,不过成年后立刻就去了东三省,在那边做了6年知青。75年,以工农兵”的身份进入东林业大学...”
“那时高考还未恢復,大学招生全都是工农兵”,也就是各个工厂、生產队、部队中,表现优异的人可以获得入学资格,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段歷史,现在很多年轻人不清楚,以为当时完全没有大学生”呢。”
“其实不然,当时只是不再以考试”当做最高標准,而是將劳动”当做主要標准,那段时光里,全国其实也培养了近百万工农兵大学生”。”
回忆起那段时光,万罡在不同的年龄,也有不同的看法。
他虽然是沪上出生,但却是沪上的穷苦人家,甚至没上过太多学。
去东三省当知青,別人是真的“知识青年”,他则只是为了减少家里的口粮开销,换个地方混口饭吃。
当时动员知青,出发点其实並不复杂:解决城市人口压力,同时给偏远地区、农村地区带去青壮和知识技能。
一穷二白,建立不起那么多学校,城市更养活不了那么多人。
在真的“知识青年”和家境殷实者眼中,无疑是去受苦受累了,但却也有许多万罡这样的人,因此获得了新的机会。
更不要说,凭藉劳动认真出色,作为“工农兵”一员,他获得了上大学的权利,改变了命运。
只是在之后漫长的时光里,他们这部分人被选择性的忽略了。
“当年进到大学里,我的基础很差,除了认字儿、会修点汽车外,几乎啥也不会,好在同学也都和我一样,村里的收割能手、部队的兵尖子、工厂里的锅炉工....大家都差不多,我们走进大学的门了,书都还没看过几本。”
“我勉强还能学的动,按部就班的毕业,按部就班的留校当了一个物理老师,然后又调回了沪上的同济大学,一边念研究生,一边继续当老师...最后三十多岁,公派留学去了德国,获得了机械系博士学位。”
翟达忍不住道:“万部,你这不算是勉强还能学的动”吧...”
没有缺乏基础教育的情况下,从知青一路成为大学老师,后调任全国最好的大学之一,再后来在当时那种基础落后的时代,又在德国成了博士..
你这叫“勉强”?这叫“很强”好吧?
就这经歷,放在小说里当做背景故事,都要被读者吐槽一句:起点太高了,没有代入感。
万部笑了笑:“回首去看,好似很精彩,但当年我的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说句好笑的,我去了德国,才吃上了人生中第一个完整的猪肘子,自己不好意思国家的钱,是同学请客,吃的我呀...胃疼了好几天。”
“那您是怎么走入体制內的?”
恰逢此时,路过某人,似乎是哪位官员的司机,万部指了指对方裤腰上的车钥匙,標准的四个圈,也是当下行政公车最常见的品牌:奥迪。
“91年的时候,我进入了德国奥迪技术开发部,后来在德国工作了十年,一直做到了奥迪生產部经理,我们这样的公派留学生,其实管理是很宽鬆的,和你们想像的不太一样,当年国家出钱派我们出来,殷切期待我们回去,但...管的不严。”
“这都是邓老当年定下的,“宽鬆包容”,只要承诺此生会回国工作两年即可,回国工作两年...国家出的钱就一笔勾销,而且其实可以一直拖著。国內民间对这种宽鬆一直持反对態度,但你只要回忆一下就能知道,当年出去了再也不回者多如牛毛,他们其实都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家里也没人被牵连。”
“我的同学中,选择回国的並不多,我一开始也没有明確的想法,只觉得在德国工资高,哪怕只寄回去一部分,也能极大的改善家里人的生活,况且在奥迪一路都在升职,当时国內城市一家人年收入加起来不到1万元,而我在德国年薪换算成人民幣,大概是200万...”
万罡將那奥迪的车钥匙,还给了对方,转头又看向了大屏幕。
“国家没有人催我回去,但偶尔我也会回去探亲,有一年回去,同济的老校长就在我家门口,我大概十多年没见过他了...他想请我去奥迪在国內的合资工厂指导一下,那边似乎遇到了一些技术问题。”
“当时车型应该是奥迪100”,国內拿到的技术不全,这是奥迪有意为之的,我怕公司惩罚,教又不敢教,拒绝又碍於情面,只能打马虎眼。”
“老校长看出了我的为难,很失望,但也没强求,只是拿了壶老酒,和我一起喝,听我讲国外的事情。”
“当时他说:你知道你们奥迪100,国內售价要60万人民幣么?我算了算匯率,差不多就是这个价,海外售价大概6万美元,那时匯率8开头,国內还要支付高昂的技术授权费用,很合理。”
“但他说,这需要国內城镇职工,整整一家人不吃不喝工作60年才能买得起,若是农村家庭,一家人要不吃不喝工作180年时,我震惊了,还哭了。”
“翟总,你知道我为什么震惊么?”
翟达沉思了片刻:“因为...车比人还值钱?”
万罡摇了摇头:“不,因为我的公派留学,真的了国家的60万...”
万罡看著大屏幕,眼眸中满是期待,好似一个刚刚走进人生轨跡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