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京城四少,多是青年才俊,更需敲打
汉中道上,旌旗蔽日。
诸葛亮亲率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向汉中进发。
中军帐内,文武齐聚,气氛肃穆。
诸葛亮羽扇轻摇,目光扫过众将:
“吕乂据守南郑,深沟高垒,以待援军。”
“若欲取汉中,必先破南郑。”
“然南郑城坚,强攻恐伤士卒。”
“诸公有何良策?”
参军杨仪率先出列:
“丞相,南郑虽坚,然孤城难守。”
“可分兵围城,断其粮道,待其自溃。”
魏延立即反驳:
“杨参军此言差矣!曹魏援军不日即至。”
“若迁延时日,恐生变故。”
“末将愿率精兵,三日之内必破南郑!”
众将议论纷纷,帐中一时喧哗。
忽见一年轻将领越众而出,金甲红袍,英气逼人:
“末将关平,愿为先锋,取南郑献于丞相麾下!”
诸葛亮凝视关平,见他眉宇间颇有乃父关羽之风,沉吟道:
“坦之勇气可嘉,然南郑险要,不可轻敌。”
关平昂首道:
“丞相明鉴,家父常教导:为将者,当知难而进。”
“末将虽年少,愿效死力!”
诸葛亮见关平意志坚定,终于点头:
“既如此,予你五千精兵,为前部先锋。”
“切记:遇事当与副将商议,不可轻进。”
关平大喜,欣然从命:
“末将领命!”
关平率军疾行,不日已至南郑城外三十里。
副将谏道:
“将军,南郑地势险要,宜先遣斥候探明虚实。”
关平不以为然:
“……汝多虑了。”
“我观城上旌旗稀疏,守军必不多。”
“当乘其不备,速战速决。”
遂不听其言,径率大军直逼城下。
南郑城头,吕乂早已严阵以待。
参军程武指着城外汉军:
“府君,关平年少气盛,果然轻进。”
“可按计行事。”
吕乂冷笑:
“黄口小儿,也敢犯境!”
“传令:待敌军过半桥时,弩箭齐发!”
关平见城门紧闭,吊桥高悬,便令部将周绍率兵抢关。
周绍挥舞大刀,一马当先:
“儿郎们,随我来!”
汉军蜂拥而上,刚至桥中,忽听一声梆子响,城头顿时箭如雨下。
那弩箭力道惊人,竟能连发十矢。
汉军不及防备,纷纷中箭倒地。
周绍身中数箭,血染战袍,犹自死战。
关平见势不妙,急令鸣金收兵。
退军时清点人马,折损三百余众,周绍重伤。
败报传至中军,诸葛亮乃命魏延随关平同往察南郑地理。
魏延乃精选百骑,趁夜疾驰至南郑关前。
月明星稀,关隘寂静。
魏延仔细观察,见关前木桥似有新土,心中生疑。
命士卒以长矛探路,果然发现桥上设有陷阱。
正当此时,
关上火把齐明,吕乂亲自率军杀出:
“齐将休走!”
魏延拨马便回,不料马蹄陷入桥面陷阱。
战马悲鸣,险些将他掀落。
危急关头,魏延纵身跃起,弃马步行。
魏将王窦挺枪刺来:
“贼将纳命来!”
魏延侧身闪过,反手夺过长枪。
就势一刺,正中王窦咽喉。
魏兵见状骇然,不敢上前。
魏延趁机大呼:
“儿郎们,随我抢关!”
守军见有魏兵在关前,不敢放箭,被魏延率众一举夺下关隘。
魏延得胜回营,具陈前事。
诸葛亮听罢,面色阴沉:
“传关平!”
关平入帐,跪拜于地:
“末将参见丞相。”
诸葛亮拍案而起:
“关平!汝为先锋,理合逢山开路,遇水迭桥。”
“专一修理桥梁道路,以便行军。”
“今既不明敌情,又不断查道路,致使我军损兵折将。”
“魏将军几乎丧命,汝可知罪?”
关平汗流浃背:
“末将知罪……”
“既知罪,当按军法!”
诸葛亮厉声道,“左右,推出斩之!”
帐中顿时哗然。
张苞率先跪求:
“丞相明鉴!关将军虽有过,然其父云长公于国有大功,乞望宽恕!”
关兴见着张苞先求情,他才第二个出来求情。
“丞相,就请念在关家于朝廷多年功劳的份儿上,饶过家兄这一次罢!”
赵广、太史亨等将领也纷纷跪地:
“望丞相法外开恩!”
诸葛亮羽扇重顿,沉声道:
“军法不明,何以令众?”
“今日若赦关平,来日何以约束三军?”
“如今军中年轻人,多仗父辈功勋,生起骄慢之心。”
“这万万要不得。”
正当此时,费祎匆匆入帐:
“丞相息怒!祎有一言。”
诸葛亮余怒未消:
“文伟欲为关平说情乎?”
费祎躬身道:
“……非止为关平。”
“丞相可记得,出征之前,关公曾执丞相之手,托付关平?”
“言此子虽少不更事,然忠勇可嘉,望丞相善加教导。”
诸葛亮闻言,神色稍霁。
费祎见状,续道:
“今若斩之,不唯负云长公寄托之意,亦负圣上淳淳教诲。”
“乞丞相权记其过,容其戴罪立功。”
关银屏也出来求情,声音清亮:
“望丞相饶家兄这一次。”
说着,她还偷偷瞥了眼一旁一言不发的李治,似乎是示意他帮忙说话。
李治乃出面开口道:
“坦之兄少年时,亦曾跟随家父学习兵法。”
“今未能善加运用,小子代家父向丞相赔罪。”
一听这话,众人面色皆是一变。
大家都知道,这话一出口,关平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老首相的面子,终究是好使的。
果然,诸葛亮沉吟良久,终于叹道:
“……罢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
月色如钩,凄清地照在汉军大营的辕门上。
已是三更时分,
中军帐外的巡哨刚刚换过岗,脚步声渐渐远去。
唯有西侧一座营帐内,还隐隐透出烛光。
几个人影在帐布上摇曳不定。
帐内,关平赤裸着上身趴在榻上。
背上纵横交错着三十道紫红色的鞭痕,每一道都肿起半指高。
军医刚为他敷上金疮药,那药性发作时的刺痛让他不时倒吸冷气。
“兄长……”关
银屏跪坐在榻前,手中捧着湿巾,轻轻为他擦拭额上的冷汗。
“疼得厉害么?”
关平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敷药之后,好多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
“此番确实是我大意轻敌,折了数百将士,该当受此责罚。”
张苞站在一旁,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只是没想到,丞相这次竟动了真格。”
“三十背,这要是让二叔知道了……”
他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重重叹了口气。
“看来往后,咱们可不能仗着父亲们的面子,怠慢了军法。”
几位少年郎毕竟是京中权贵,其家族不仅仅是齐汉的新兴豪门。
其父更是朝中首屈一指的大臣。
尤其以李治、关兴、张苞、赵广为首的少年郎,更是被戏称为是京城四少。
在京中无人敢惹。
在军中自然也是如此。
军中有很多宿将,都不敢轻易得罪这些少爷。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治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却仍旧闭口不言。
关银屏瞥见丈夫的神色,心中生疑,但并未当场询问。
这时关兴从帐外端来一盆清水,换下关银屏手中已经染血的布巾。
他看着兄长背上的伤痕,眼眶发红:
“丞相也太狠心了,兄长随他征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就算此番有错,训诫几句也就是了,何至于此……”
“二弟切莫胡言啊。”
关平突然提高声音,随即因牵动伤口而痛得龇牙咧嘴。
“丞相执法如山,正是我军能立足天下的根本。”
“我犯错受罚,天经地义,你们不可对丞相有半点怨言。”
帐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关银屏为关平盖好薄被,轻声说:
“兄长好生歇息,我们明日再来看你。”
说罢,
她向李治使了个眼色,二人先行告退。
走出营帐,夜风扑面而来,带着夜晚的寒意。
关银屏拉着李治走到一处僻静角落,这才低声问道:
“适才在帐中,夫君似乎有话想说?”
李治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方压低声音道:
“……丞相并非真心要杀坦之兄。”
“云长公的面子在那里摆着,他怎会不知?”
“只是今日若不做这场戏,如何向众将士交代?”
关银屏闻言一怔,旋即问:
“既然如此,方才你为何不说出来?”
“夫人啊,”李治微微摇头,“既然是演戏,知道的人多了,这戏也就白做了。”
“何况丞相本意是要鞭策坦之兄,我们又何必拂了这番美意?”
关银屏凝视丈夫片刻,忽然轻笑:
“夫君如今,倒是越来越像李相爷了。”
李治挑眉,凑近她耳边:
“那夫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我关家儿女,向来直来直往,没有你们李家那么多弯弯肠子。”
关银屏别过脸去,声音却软了下来。
“但既然嫁入李家的门,自当尽心竭力侍奉。”
正当二人低声交谈时,
关兴和张苞也从帐中走出,四下张望后,快步向他们走来。
“正好你们夫妇都在,”
关兴压低声音,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
“我与苞兄商议过了,打算趁夜去劫南郑,立个头功!”
张苞接话道:
“南郑守军白日胜了一场,正是志得意满之时。”
“今日巡哨回报,城中守将因今日小胜,正在城中设宴庆功。”
“我料守备必然松懈,我们若率精兵突袭,必能一举破城!”
关银屏闻言大喜:
“两位兄长之言,正合小妹心意!”
“如蒙不弃,小妹愿与兄长同去。”
三人齐刷刷看向李治,目光灼灼。
李治苦笑摇头:
“你们这是……今日关平才受军法,你们就要犯忌么?”
“一旦功成,丞相必不怪罪!”
关兴急切道,“何况我等年岁渐长,却总被视作需要庇护的晚辈。”
“丞相欺我等年少,不肯见用。”
“今日偏要立下大功,让丞相看看我们的本事!”
张苞也道:
“正是!正是!”
“我父辈鏖战袁曹百万兵时,那时何等的英雄!”
“我们岂能一直活在父辈光环之下?”
“总要教朝中那帮老人看看,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李治看着三人炽热的目光,知道劝阻已是徒劳。
他长叹一声:
“罢,罢,罢!”
“你们都去了,我如今被你们拉上这贼船,也不得不同行了。”
计议已定,四人各自回营调集本部兵马。
关兴领一千刀斧手,张苞率八百长枪兵,关银屏带着五百骑兵,李治则调集七百弓箭手。
共计三千人。
众人饱食一顿,备足箭矢、火种等物。
待到四更鼓响,便悄悄集结在营寨西侧的一个小门处。
“诸位,”
临行前,李治最后一次劝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