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丽妃假孕欺君,皇帝更痛恨的,是有人用虎狼之药算计他本就堪忧的身体……
这会比那阎罗画册的影响,还要可怕百倍。
“你以为你赢了?”李桓万万没料到,薛绥的反击如此刁钻狠辣。
他稳了稳心神,眼睛微眯,“本王自有千百种法子,让你的消息,和你的人……都出不了听雨轩……”
薛绥直视李桓的目光,并不惧怕。
“用几条无辜性命,逼贫尼就范。王爷手段,贫尼领教了。只不知……王爷您真正想要得到的,究竟是什么?”
她把声音压低,微微带笑。
“是旧陵沼二十万亡魂真正的死因?还是……那些足以让旧陵沼沉冤得雪,让萧家倾覆、让大梁动摇国本的累累罪证?”
她微微一顿,看着李桓瞳仁里的惊涛骇浪,继续道:“王爷以为我死了,便没有人知晓了吗?不。我若出事,丽妃私用禁药戕害龙体的铁证,明日就会出现在太子案头,甚至……直达天听。王爷您,还有萧家,准备好承受陛下的滔天怒火了吗?您苦心谋划的大业,经得起这样的真相吗?”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直指李桓和萧家的核心利益……
李桓没有想到她手中,竟还留有如此致命的后手。
“为什么?”
明明有丽妃的把柄,却没有在宝华殿使用,而是隐忍不发,等到此时来钳制于他,营救几个侍女?
薛绥看着他的疑惑,微微扬眉。
当然是因为有瑞和啊……
有人急着出手,何须她把自己陷进去?
何况,关键的东西,得留到关键的时候使用才最为致命……
她笑了笑,神情淡薄。
“因为贫尼是修行之人,本想网开一面……奈何王爷做得太绝?”
“很好。好。你好得很。”
用最平静的语气说最狠毒的话。
这手段。
这心计。
这胆识。
李桓一时背脊发凉。
“平安。”
她的小字,被他以一种熟稔,甚至带着亲昵的语调唤出。
薛绥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
李桓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反应,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怜惜一般,几乎要触碰上她腕间的伤……
“檀香院的海棠,本王一直让人精心照料着,开得比往年更盛……你我本无仇怨,何必闹到如此地步?只要你肯回头,放下那些不该有的执念,回到本王身边……”
“王爷自重。”薛绥避开他伸来的手,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将案上的茶盏击落。
“啪!”
茶水四溅,打碎了温情的假象。
“平安,夫妻一场。你对本王当真毫无情分?”李桓眉头深皱。
“王爷慎言,薛月沉才是你的妻子。你与贫尼,从无半分情分可言,只有利用。”
薛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久久不动。
李桓用力握拳,脸色如是青灰。
“如此说来,是本王自作多情……”
“也可以这么说。”薛绥道。
李桓眼神骤暗,郁气自喉间翻卷,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来。
就在空气紧绷得几乎要断裂的刹那——
轩外传来侍卫的高声通传。
“太子殿下驾到——”
尾音未落,
只听得嘭的一声。
厚重的雕木门,被门外的关涯从外推开。
李肇一身太子常服,披着墨狐大氅,裹挟着一身寒气,逆着灰白的天光,矗立在洞开的门口。
炭盆里的火苗,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寒风压得猛然一矮,发出“噗噗”的哀鸣。
李桓猝然转身,铁青着脸。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擅闯本王府邸……”
“皇兄耳背了?没听到孤的通传?”太子肇面覆寒霜地打断他,眉宇间戾气翻涌。
“皇兄要找人下棋,为何不找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