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古幽悠悠醒转,虽然依旧疲惫乏力,可脑子已经清醒了许多。
耳边悠悠的传来曲大小姐的声音:“你醒了?”
古幽挣扎着坐起,身上的锦被随之滑落,露出精壮且白皙的上身。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纱布,声音有些嘶哑:“曲小姐怎么样了?”
曲江心眸子躲闪,脸色有些不自然,慌忙起身倒了杯热水,她说道:“秋月没事,只是还有些虚弱。”
鬼物分身被灭,曲秋月算是捡回了一条性命,弱不禁风了二十年,如今,怎么着也得适应一段时间。
伸手接过茶杯,古幽问道:“我师姐呢?”
曲江心笑了笑:“柳师妹守你到后半夜,我看她身上有伤,就催她去休息了。”
“有伤?”古幽顿时紧张了起来,急声问道:“她伤得可重?”
曲玉辰摸着她的秀发,良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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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方才有些释怀地说道:“曲叔叔节哀。”
悠悠的远山眉挂着化不开的惆怅,空气里还透着隐隐的酒香,古幽自怀里拿出那封书信。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拆开了信函。
人死如灯灭,好似汤泼雪。
“你那大哥真是不近人情,伤成了那样,还硬要逞强。”小嘴儿高高嘟起,曲大小姐沾沾自喜:“亏得本小姐机智果敢,一手刀拍晕了他,强拖回府上救治。早些时候醒了过来,询问了一句你的伤势,又躺在床上装死。”
第一次,她谢他不计代价的出手相助,豁出性命护曲秋月安稳;这一次,她谢他善意温存的欺骗。
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怎么样了?”
天涯之大,何处为家?
意料之中的事情,古幽眨了眨眼,良久,他才说道:“曲妖儿助纣为虐,不管初衷如何,人命终归要算在她头上的,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吧,只是苦了玄笙。”
倾盆大雨瞬瞬打湿锦缎衣衫,他的背影更显落寞。
古幽微微颔首,小心翼翼的问道:“木槿前辈和曲妖儿……”
她的身影已经淡薄的不像样子,可笑容依旧:“我想喝酒。”
细雨朦胧的清晨没有阳光,空气里氤氲着湿润与离别人的愁绪。
“我知道,”曲江心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难过。”
碧落黄泉,再不见。
凉风依旧,曲玉辰低眉立在门外。
古幽声音淡淡的:“我累了。”
曲玉辰更不知所措了,扎着手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古幽摇头,笑容有些苦涩:“前辈。”
俄顷,她开口,声音里有些落寞:“曲妖儿死了,我娘……也快了。”
阴阳断了,轮回也就断了,又哪来的投胎转世?
三月,江山有雨。
轰隆雷声里,细雨也变得瓢泼。
古幽伸手入怀。
他将眸子里的伤情掩饰的极好,对着怀中的女鬼轻声说道:“我会在这里等你。”
古幽咳嗽两声,声音有些沉重:“时辰快到了吧?”
随后躺在床上,闭着眼,也不知是真睡还是假寐。
雷声大作,可岁月就这么悄然寂静了下来。
古幽沉默。
“木槿?”他抬眸,大雨模糊了视线,也不知到底在看些什么:“嫁给我了,她就是我的妻子。无论生前还是死后,她都是我曲玉辰的妻子,我怎么会不清楚?”
曲江心走的太急,是以连门都没关严。
“仙家高人的事情,我怎么知道?”话语里满满讽刺:“可在我眼里,妖儿一直都是那只救我性命小狐狸,她干了什么事儿,好的坏的,我都知道。”
古幽苦笑着摇了摇头,呢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是女鬼第二次对他说谢谢,可意义不一样的。
木槿转身,脸上挂着莫名的笑与深深的不舍:“谢谢。”
眼角眉梢的笑意温存且安然,眼眸心底也只剩下曲玉辰的倒影。那一眼,深深眷恋,她笑着散去了最后一缕香魂。
曲玉辰孤身站在走廊下,出奇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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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江山三月雨,三月风雨正倾城。
浓重的剑眉抖了抖,曲玉辰有些不知所措,他颤着声线问道:“我,我能抱你么。”
三月,恰是草长莺飞的季节,而初春的寅时时分,又正是更深露重的时辰。于是一缕冷风吹进房内,古幽不觉打了个冷颤。
她趴在他怀里,呢喃轻柔:“你会怨我吧?”
看了一眼枕边的黑铃,古幽沉默。半晌,他声音有些颤抖:“至于木槿前辈,她在人间游荡了这么多年,如今心愿已了,也该前往阴间转世投胎了。你,你也别太难过了。”
她递给古幽一封信:“等我走后,你帮我交给他吧。”
四句话,十六个字,温柔且决绝地道尽了深情,不见风月。
她的身影渐渐消散,曲玉辰搂的更紧了些。
像是操持家务的凡间女子对辛苦劳作了一天的丈夫最平淡的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