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究竟跨越了多少个时空，跨越了多少个年代，她才会见到这块镜子本来的模样。

她眸光闪烁，忍不住站起身，朝着那块镜子走去。

一步一步，耗费许久，终于站在了镜子前。

镜子很高，比她的人还要高。

镜子很亮，通透而无暇。

她一直以为，这是一块玻璃，没想到却是琉璃制造。怪不得很多年后，它会失去光泽，变得黯然无色。

她心中喟叹，面上却并没什么特别的神色，只冷冷地看向镜子里。

杀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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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听说沐姑娘恢复的很快？”温和的话语，半含着笑意，让人听下便觉得服帖。

不过是一起吃一顿午餐，想来也没什么不可的。

然而，前一秒父亲还捧着冰淇淋冲她微笑，下一秒，父亲却栽倒在转台下。

她低下头，若无其事地伸手擦拭掉泪水，轻声道：“多谢你为我送来这样好的一块镜子，我很喜欢。”

或许是那一头厨下还等着忙碌，玉瑶笑眯眯说完这几句，又闪身没了人。

像是世间最醇的酒，甘冽清甜。

两个人悄悄去了游乐园，她的心情格外的好。

她还是那个她，回到了十六岁年华的她。

只是，苏子御昨日还闭门谢客，故意躲开她，今日又邀请她一起吃午饭，委实奇怪。

天气极好，她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在院子里溜达。一点点康复的身体，给了她无穷的信心，让她重拾了战胜全世界的勇气。

她抬头看了玉瑶一眼，颔首。

目光对过，才发觉他正静静地看着她。

忙着帮会工作的父亲，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归家。她吵闹着，不肯就这么放过他。

与此刻镜中的脸，一模一样。

有一瞬间，她想要冲过去，一把扯掉他的面具，将他面具下的脸庞看个清楚。理智却压制住了她冲动的想法。

她点点头，“还要多谢苏公子。”

倾城也不大说话，一面喝着热汤，一面吃着玉瑶给她夹过来的菜。神色淡淡，姿态平静。

她想要拒绝，玉瑶已经不见了。

像极了顾加赫。

“姑娘？”玉瑶小心询问，好似窥破了她的不快。

多谢苏子御给她这样一块镜子，让她认得多年前的自己--年少的自己。

父亲没有活过来。

倾城怔怔地看着镜中人的脸，忽然湿了眼眶。

琉璃镜中人，千娇百媚生。

苏子御扫了玉瑶一眼，玉瑶慌忙闭了嘴。

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儿，是她魂牵梦萦多年的宿命。镜中人是她，又不是她，却还是她。

她惊呼着跳下旋转木马，扑过去紧紧抱住父亲的身体。一伸手，却摸到了他后脑勺浓得化不开的鲜血。

仍旧是戴着面具的模样，红润的菱唇微抿，含着温温的笑。

玉瑶要将镜子挂起来，她摆摆手，“就这么放着吧。反正……也照不了多久了。”

她不再多言，也不再看镜子。

父亲总是赢不过女儿的，他满是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应允了她的要求。

她咬牙切齿，她撕心裂肺，她握枪的手急切地颤抖，她恨不能杀掉在站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