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小心翼翼替她关了房门。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玉瑶慌忙护着手里的灯火,去看她,“姑娘,您怎么倒在这里,您……您可有摔着?”
她点点头,“苏公子果然是个雅致的人,雨夜作画,心境一定跟平常有所不同,说不准还能作出一副旷世佳作。”
一扫刚才的晦暗。
她不紧不慢,玉瑶却慌了,眼神止不住往门外瞟去,似乎一直在暗暗关注雨势。
脚步声渐渐远去,能听得玉瑶的绣鞋踩在积水中的“啪啪”声,大约是有些匆忙。
一人提着琉璃罩风灯奔近,匆匆上了台阶,未曾料到房门口正躺着她,险些踩到她身上。
对于苏子御的才华,她是十分认同的。
玉瑶听了,却急了,“奴……奴这眼睛不碍事儿的。奴先把您扶起来,伺候您歇下,奴还要去……还有急事要去办呢。”
撒谎也要看对象的,似倾城这样的人物,对着她撒谎毫无意义。
小院中,却传来“噼噼啪啪”的脚步声。
倾城一见,心下大概明了,顺着她的手站起身来,被她搀扶着缓缓往床前挪动。
这几日她都在混无天日中度过,却不知道玉瑶如何知晓而今已是子时末刻。
长睫扑闪,她问:“你哭了?”
嗓音中的关切十分明显,根本不像是会急于抛弃她的意思。
玉瑶照顾她一直很细心,说实话,比她在河内时用的下人懂事贴心太多。这些日子,也从来没有犯过什么错误。
琉璃碎了满地,灯火也差点熄灭。
大半夜的,夜雨凄寒如斯,他不睡觉,竟还有心情作画?此人也真是个奇人。
小屋中并没有钟表之类,古人计算时间,习惯用滴漏。
想起玉瑶红肿的眼睛,想起玉瑶撒的谎言,想起玉瑶临走时说得话,想起深夜作画的苏子御。
玉瑶的年纪还小,并没什么丰富的社会经验。所以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悲伤,也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意图。
否则,这一心一意伺候主人的小丫鬟,如何会失了魂一般,前言不搭后语,乱了分寸。
小屋中静寂,夜雨和风声被统统关在外间,再也落不入这里。这里的一切,忽然变得温馨宁和。
“呀……”玉瑶叫唤一声,险险避开她的身体,一个踉跄,堪堪打碎了琉璃罩。
她眸光闪烁,借着黯淡的灯火看去,只看见玉瑶红肿的眼睛,还有眼睛下浅浅的泪痕。
虽然是调侃的语调,却也含了七八分真意。
良久,她转头轻轻吹熄了灯火,摸索着躺进松软的锦被中,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苏子御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理应涌泉相报,在所不辞。
可现在,她的状况并不能帮上什么忙,反而是他人的拖累。她不去制造麻烦,打扰人家,已是万幸。
如何还敢去探问究竟?
终归,他们和她是没有太大瓜葛的群体。
有些事,不是她这样萍水相逢的外人可以插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