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停了下来。她看见顾尚宾张大了嘴，非常惊讶地从眼角那里看着她。她说：“你怎么了？”

右少卿怒视着他，喝道：“我就是！怎么啦！”

右少卿一边向前走着，一边问：“老顾，怎么回事，警察为什么抓你？”

“还能有什么事！他妈的就是为了这个事！”顾尚宾喘息着叫道。

顾尚宾已经四十多岁了，他可没有右少卿那样的体力。但是，人真到了生死交关的时候，也真的会迸发出巨大的能量。此时就是如此。他们飞快地在那些狭窄而曲折的小巷里钻来钻去，尽最大的力量向前奔跑。

看书的警察终于跳了起来，一边忙乱地掏枪，一边大声喊叫。但右少卿已经拖着顾尚宾越过柜台，冲出警署的大门了。

右少卿狐疑地盯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顾尚宾终于缓了过来。他一边走，一边四面张望着。他在一家旅店的门外找到一部公用电话。眼下，飞机该不该炸，已经不是他考虑的问题了。他现在急需为下一步做打算。

“老子是右少卿！”右少卿突然意识到，她刚才说出的名字，不是她在武汉使用的那个名字，而是在南京使用的名字。她说：“我就是右少卿。怎么，你听说过？”

顾尚宾虽然累到了极点，也知道现在是生死时刻。他拚尽全身的力量站起来，在右少卿的扶持下，努力向前走去。

倒在地上的警察们，此时一边喊叫着，一边掏出手枪，并向门外追去。

那警察对她的动作有些疑惑，就回头看了一下。但他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就又扭回头。就在这一瞬间，他脸上挨了重重的一拳。

“你们干嘛要炸人家的飞机！炸一架飞机管他妈的屁用！”右少卿冷冷地说。

这是出其不意的一击。

顾尚宾说：“我在香港已经呆不住了。上面让我撤离。明天早上五点，在东塘码头有一条船，要去台湾。还有几个人，也要一起撤离。你准备怎么办？”

看官们明白，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扔下自己的女儿呀！

“这是本部的命令，我们还能不执行吗？这是上面的决定呀！”

这个警察此时正是这样。他倒在地上，一手捂着脸，茫然地向四面望着，但他什么也看不见。出于本能，他竭力向一边爬去。

“一群笨蛋！他们怎么就不想一想，你炸了人家的飞机，人家能不跟你们玩命吗！你们就没想到这个后果？你们在制定计划的时候，应该按照可能产生的后果来设计！否则你们就是一群笨蛋！”右少卿狠狠地挖苦他。

顾尚宾痛苦地摇着头，“妈的，我们被中共那边的人出卖了！卖给警察了！”

顾尚宾挣扎着说：“我汇报过！你的情况我都跟上面汇报了！但是你也知道，最近我们接连遇上大事，根本顾不上你的事！我他妈的也没有办法！”

这时，右少卿已经把顾尚宾从地上拖起来，拉着他向柜台外面跑过去。

“我都汇报过！但上面怎么处理的，我他妈的不知道！”

他左边的警察也跳了起来，向他扑过去。但是，柜台外面的右少卿已经越过柜台，几步就冲了过来。她飞起一脚踹在这个警察的背上。这个警察一声嚎叫，撞翻了几张桌子，摔倒在地上。

“你放屁！”她低沉地吼叫一声，“在武汉，老子还有几个弟兄呢！我没有你这么混蛋，我不会丢下他们不管！”

“为什么？你怎么会去救他？”顾尚宾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我一眼就看出他是从大陆跑出来的。我那天没想去救他，我只想在那个楼房里留下一封信，想叫本部派人和我们联系。那个郑远山正趴在窗口，想爬下去。我就帮了他一下。我就想让他给本部带一个口信！”

“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告诉我这个名字？”顾尚宾叫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我还怕你们走漏了我的消息！本部不知道我现在这个名字，难道还不知道武汉第五小组吗！武汉有几个第五小组！”

顾尚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右少，原因不在那里。确实是因为我们当时都忙着郑远山那件大事，后来又忙中共代表团的事。不过，后来本部确实叫我们查找一个叫右少卿的人。妈的，我就一直没想到会是你！”

到了这个时候，两个人都平静下来。他们找一个夜间营业的大排档，各要了一大碗面吃，算是今天的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