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提问!我不知道。”女人的语气已经有些严厉。“他是谁?我认识吗?”张雅兰冒然地问。
教堂外面阳光明亮。张雅兰眯起眼睛向四面张望,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杜自远在树荫下的长椅上坐下来,并示意张雅兰坐在他的身边。他回头注视着她,“你是张雅兰?”
魏淑云所提到的南京圣保罗教堂,在山陵东侧,地处太平南路。那一带远离市区,树木葱郁,草遍地,景色十分宜人,真可算是一片世外桃园。也让过往的游人心宁静祥和,如沐在上帝的圣光之。
杜自远注意地着她有点苍白的脸,问:“你怎么了?”
张雅兰惊讶地着魏淑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雅兰,”魏淑云轻声说:“你不能那么干。”
“是,基本上都好了,只是还有一点痕迹。”张雅兰也轻声地回答。那个女人竟然知道她身上有伤。也许,她是见自己脸上还没有消退的鞭痕吧,她这样想。
张雅兰急忙摘下帽子。她已经听出来,隔板那边是一个女人。但她的声音很低,很轻微,她几乎听不清楚。她隔着雕隔板,隐约能见那个女人的眼睛,但脸的其他部分都被斗篷遮住了。那双眼睛十分严厉。
那个女人略略提高了声音,“这位同志,是国防部作战厅厅长郭重木,代号槐树。”
张雅兰吓得缩住嘴,连道歉的话也不敢再说。
“纸条上是你的接头暗号。你要把它背下来,然后烧掉。现在就烧。”
张雅兰可以见她的眼睛,那双眼睛真的十分严厉。张雅兰的心不由揪了起来,这双严厉的眼睛让她恐惧。
她再次了表,时间还有一分钟。她轻轻地站起来,顺着墙边的过道向前走去。坐在长椅上信徒们默默祷告,没有人抬头注意她。
张雅兰注意地着她,“怎么了?”
魏淑云小声说:“上级决定,你将要承担新的任务。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你。以后就是再见你,我也会当作不认识你,你也不能认识我。”
张雅兰按照魏淑云的指示,乘出租车赴约。她在距离圣保罗教堂不远的路边下了车,沿着长满藤蔓的雕围墙慢慢向前走去。她穿着一身朴素的连衣裙,头戴宽檐遮阳帽。南京虽只是六月,但阳光已经很强烈了。
坐在这里,令人感到宁静和肃穆。但仍难以平抑她心的紧张,她难以判断将要承担的是什么任务。但从魏淑云的语气,她感到,那应该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任务。
“我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些。明天,你去圣保罗大教堂,会有人专门向你交待任务。我猜,一定是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
“摘下帽子。”隔板那边的人不容置疑地说。
张雅兰在最后面的长椅上坐下来。她表,时间还有五分钟。昨天,魏淑云一再叮嘱她,“你一定要准时。否则,你的任务就会取消。向你交待任务的人,需要的是一个绝对可靠的人。不仅仅是政治上可靠,还要求在一切细节上都可靠。”
她经过烛光照耀着的祭坛,继续向角落里走去。那里有一条极短的走廊,走廊里就是有着雕门的忏悔室,或者叫告解室。她拉开门,声地走进去,并在木椅上坐下来。
张雅兰慌忙点头,“是,我是。”
隔板后面的女人终于收回她的目光,“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快走!”
“你是没见她有多狠呀,两只眼睛就是狼的眼睛!”
圣保罗教堂建于一九二三年,典雅精致,属哥特式建筑风格。正门前,几名基督徒面带微笑,向过往的游人分发传单。
张雅兰咬了咬牙,“是,我保证!”
张雅兰围着雕像慢慢地旋转着,观赏着,也慢慢清周围的情况。这里行人极少,如果有人跟踪,她一定会见。她转身踏上台阶,进入教堂。
张雅兰低声说:“是,我明白。”
“你明天能上班吗?”杜自远问。
“能上,我已经都好了。”张雅兰轻声说。
“那好。明天上班后,可能会有一些人问这问那,你要想好怎么回答。两天或者三天后,等一切都平静下来,你开始和槐树同志建立联系。”他从提包里拿出一个纸盒,递给她,“这里面是照相机和胶卷,还有使用说明。这几天里,你要尽快掌握使用方法。你要记住,你做一切事都要万分小心。”
接下来,杜自远开始细致地讲解她将要做的具体工作和方法。张雅兰排除心里的其他想法,仔细地听着。
当张雅兰默默地走在回去的路上时,她忍不住会想到,这是以前高茂林曾经承担过的任务。他落入了敌手。他没有完成的任务,将要由我来继续。只是,今后不知还能不能见到茂林。想到这里,她心里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