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乃仁和杜自远分手后，回到家里。【】他听到女儿的房间里有人说话，就问开门的保姆，“雅兰今天有客人吗？”

保姆回答：“是小姐的一个朋友，刚来没多久。”

张乃仁进了女儿的房间，见张雅兰和她的一个朋友魏淑云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正在说话。他说：“是魏小姐来了。坐吧，坐吧。”

魏淑云还是站了起来，客气地说：“张叔叔，您回来了。我是刚听说雅兰的事，所以特地过来一。您出去了？”

“是，出去办点事。你们聊吧，我不打扰你们了。”张乃仁说着，出了房间，去了自己的书房。

魏淑云抚摸张雅兰胳膊上的鞭痕，不由咧开了嘴，“怎么打得这么重。”

张雅兰也着这些鞭痕，嘴唇就颤抖起来，“那个狗特务，那个狗特务，狠毒极了。她还打我的脸，左面打一巴掌，右边打一巴掌，打得我，这边栽一个跟头，那边又栽一个跟头。狗特务，我真恨死她了。我真恨不得哪天拿一把枪，一枪打死她！”

魏淑云拉着她的手，不由笑了起来，“你真是个小姐，这就受不了了？”

但杜自远心里却十分惊讶。他知道刚才是“鱼刺”在向张雅兰交待任务，但“鱼刺”是个女人，却是他从来也没有想到的。他心一阵恍惚，他手下的同志多次提到一个保密局的女特务，凶恶而精明。他眼前似乎有两个模糊的影子，但这两个影子却重合不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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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伤好了吗？”那边的女人继续问，声音仍然很轻。

张雅兰有些惊讶。这就是说，这个女人并不是她的上级，却在向她交待任务。

她的旁边是状的雕隔板，她隐约见那边已经有了一个人。

张雅兰有一点心神不定，低声说：“里面那个女人……”

杜自远立刻沉下了脸，“闭嘴！教堂里面的话，一个字也不准再提！”

他们一前一后地向教堂旁边的圃里走去。那里有一道围墙，围墙上爬满了藤蔓。四周静谧，极远处有蝉鸣传来。

“我警告你。”隔板后面的女人贴近了隔板。

“我警告你，论你遇到了任何情况，你就是死，就是掏出你的心脏，也不能把槐树的情况透露给任何人！这必须以你的党性做保证！”

“你现在听好了，你今后的任务，就是从我们一个潜伏在国防部的同志手里，接收情报，然后秘密地传递出来。你的上级会告诉你，如何传递。”隔板那边的女人停了一会儿，又轻声说：“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这项工作，以前是由高茂林负责。”

张雅兰有些惊讶，“为什么要这样？是什么任务？”

“我知道！”张雅兰噘了一下嘴，“我就是这么随便说一说，心里好受一些。”

张雅兰慌忙站起来，开忏悔室的小门，匆匆地走出来。教堂里虽然有一点暗，但空间宽敞，空气流通，她感到轻松了许多。她顺着墙边的过道匆匆地走着，她不敢回头，害怕再见那双严厉的眼睛。

隔板后面的女人，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只是用她严厉的眼睛盯着张雅兰，似乎是在确认她的坚强程度。张雅兰着那双严厉的眼睛，再次感觉到心的恐惧。她就差灵魂出窍了。但她一丝一毫也不敢往下想。

“你要听清我说的每一句话，记在心里，但不要对任何人说，包括你的上级。”

教堂里光线稍暗，但仍能清教堂里的景物和三三两两坐在长椅上的信徒。张雅兰仰头观望。房顶不是哥特式的尖券交叉拱，而是国传统的梁架结构，上去少了许多宗教意味，但也更令人亲切一些。

张雅兰展开纸条，反复默念了几遍。确认已经记住，就用打火机烧掉纸条。她把打火机又塞进眼里。

张雅兰一下子张开了嘴。她知道高茂林，她竟然知道高茂林。高茂林原来承担的是这项工作。但是，从谁的手里收到情报呢。她不敢问。

“雅兰，今后你就是随便说一说，也不能说了。”魏淑云的脸色已经有些严肃了。

隔板后面的女人似乎出了她的心思，轻声说：“从今天起，你会有一个新的上级，唯一的上级。等你走出去的时候，你会见他。”

教堂门前耸立着高大的圣保罗雕像。他身披长袍，右手执剑，左手拿着一卷展开的摩西律法。这个曾经手执长剑、依据摩西律法捕杀过数基督徒的犹太人，后来却成为上帝的使徒，向外邦传播主的福音。

但一个人却从她的身后走出来，轻声说：“跟我走。”

张雅兰再次张大了嘴。这位长官她经常见到，是一位威严的不苟言笑的长官。他竟是自己的同志，这太出她的意外了。

张雅兰不敢再开口。她听到轻微的纸张的声音。接着，她见一张小纸条从隔板眼塞过来，还有一个打火机。

杜自远收回思绪，轻轻地说：“雅兰同志，你今后的任务非常重要，你要非常非常小心和谨慎。我姓杜，杜自远。以后需要的时候，我会和你保持联系，但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和你见面，一切都是为了槐树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