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会之严肃道:
其他几个老仆亦是类似,各有毛病,风烛残年。一道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声,响起在桌上。
不过小芊儿大多只是在给芸娘搭把手,聊聊天,偶尔瞧一眼其他老仆做的菜。
“这秘诀,一般人我不会和他说。来,咱们走一个。”
赵戎笑了笑。
“………”
她看向老仆。
这时,她在那个咳嗽的毁容老仆面前停步,瞧了瞧老仆正在做的一道有点奇怪的菜肴。
“咦,还行,有点辣了,不过辣的有味,戎儿哥应该会喜欢这个……这个什么来着……”
赵戎点头,笑道:“正是他,会之兄认识他?”
赵戎点点头,又摇摇头:
身子不自觉的前倾,靠近后者:“子瑜,你认识林文若,还是知己好友,应该很了解他,为兄想求子瑜兄,给个解答,不知可好?”
这时,身后站着的小芊儿悄悄捏了捏赵戎腰间的软肉,然后不得他反应,就轻哼一声朝后厨走去了。
“人生何处不相逢……好个人生何处不相逢。”
张会之呢喃了几遍,突然回头道:“所以子瑜是真不考虑学成之后,来大离辅佐陛下了吗?陛下对子瑜的孺慕,我们这些身边人都是能看出来的。”
不知为何,张会之仰望祭月山方向,神色有些怅然起来。
赵戎也没完全把话说死,只道:“再看吧。况且陛下不是还有会之兄吗,我倒是觉得,有会之兄一人足矣。”
小芊儿有点小委屈。
“子瑜夸我修身齐家,为兄愧不敢当。”
“是寒舍的老仆所酿的家乡之酒,子瑜兄喜欢吗?”
他忽的一愣,多瞧了两眼身前的年轻儒生,眉头微凝,试探道:“当真?”
“嘶……会之兄家的这酒够辣!”
“子瑜,为兄其实很早就关注这位在终南国施展抱负的林师弟了,他的事迹为兄也大多知晓,因此,一直有个问题,很想很想请教他一番,只可惜所隔山海,难以结交。”
“我去帮帮芸娘姐姐。”
榻上,这两位面对面端坐的对饮儒生之间,一时无话起来。
他轻轻一叹,看了眼东边祭月山的山顶。
秋风吹拂的院子内。
后者笑着点头,又复述了一遍二字菜名,听到她说院子内那位贵客公子喜欢,残疾毁容的老人很是高兴。
“子瑜,你怎么了?”
他半垂着的眼帘抬了起来,从不久前沉睡的困意之中完全醒了过来,宽慰赵戎。
一人仰望远方,一人垂目喝酒。
锅中的菜,一根一根的,像粗面条,呈长条状,两指长度,好像还倒了些辣椒油上去,气味有点辣鼻。
今日一身黑衫的青年儒生此时脸上露出些向往神色。
“哦?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竹林下,坐榻上,秋风里,两位书院儒生一人一壶异国美酒,举手相邀。
赵芊儿游走于厨房内,一道一道菜用银勺‘品尝’了起来。
张会之先没回答,而是拿起桌上酒壶,递了一壶给赵戎。
后者接过,同时解下他自己的思齐身份玉壁,低头一起打量了起来。
他暗道一声,看了眼偷偷倔气跑去后厨帮忙的小丫头背影。
他说着,顿了顿,点头:“是了,文若也是思齐书院出身,会之兄认识他不奇怪。我之前见过的思齐士子玉壁,就是文若的,当时我也是向他讨要来,左瞧右瞧,好一翻打量,现在有了林麓玉壁后,发现其实都一样。”
“听人说,这位林师弟好像利用一场十分凶险的儒道之辩,在一位很厉害的挚友帮助下,覆灭了终南国一座千年道观……具体我不太清楚,不过听说他眼下已经成为了南方终南国的真正掌舵者,代天子牧民,推行新法,施展抱负,终南国势蒸蒸日上……”
青君的玉牌?这可不行,她若知道有其他男子碰她玉牌,肯定会生气的,最难哄的那种。
张会之:“………”
张会之暂时放下手中玉壁,抬首,“哦?子瑜说的这位文若兄,可是终南国兰溪林氏的新任家主……林文若?”
膝盖上的那只不起眼的手,抓住了玉璧,微颤着,似是抓紧。
“不错,够味,上一次喝到这种酒还是在……”
他解下腰间玉壁,递给了张会之。
果然,酒入豪肠,便酿成了‘故事’,欲随酒气一起吐露。
赵戎又喝了口这很辣的酒,想起了某位埋着青山下的故人,高兴情绪也渐渐落下,平淡的摇摇头,“会之兄过誉了。”
就在庭院内两个儒生把酒言欢之时。
“行,那就听会之兄的。”
“会之兄,要不算了,不用忙活这么多下酒菜,咱们小酌几杯,聊聊天,另外等会儿还有些事,就不留在会之兄这儿吃晚饭了。”
赵戎微愣,欣然点头,“这个的话,没问题。”
“子瑜既然是抽这个时候来找为兄,那便是要决定一去不回了,和咱们大离做最后的告别。”
随后,便说出了两字的奇怪名字。
赵戎理了理袖子,抬头一笑,谦虚道:“会之兄谬赞了……恩,人中龙凤,试问谁不知道?”
张会之伸手,指了指赵戎腰间的林麓玉壁,眼睛盯着它,“是这个身份玉壁,为兄也有一枚思齐的,想瞧瞧区别。”
他语气复杂。
张会之看着继续仰首畅饮一口的年轻儒生,沉默少顷,道:“子瑜之前夸我已经修身齐家,欲治国平天下……是否齐家暂且不说,平天下也不敢妄想,只说剩下两个。”
“吾一直恪守圣贤与书院师长教诲,致力修身。”
黑衣儒衫的青年儒生拍了拍清风两袖,直起腰杆,凝目正视前方。
“只为能如终南国林师弟那般治国,做无双国士,匡扶社稷,辅佐陛下。只是,若有一日……修身与治国抱负冲突,只能择其一,吾该如何取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