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头发灰白的老者,洋洋自得的说了四个字。韦济跺了下脚,恨声道:“不是与那阉竖有龃龉,是得罪了杨国忠,怕杨国忠那是趁机落井下石!”
程元振向自己的心腹一使眼色,但见那内侍立即心领神会,带头便冲了过去。
杨国忠没有回答,范长明却缓缓说道:“有两个人的府上一定要挖出来射偶!”
“不知相公可有吩咐?”
“我的子美兄啊,千万谨言慎行,现在连中郎将都夹着尾巴做人了,万一有个好歹,还有谁能护着你的脖子啊?”
范长明听了半晌,才顿有所悟,原本以为是老天送上来的机会,不想竟是范长明这老儿与杨相公一手策划的。他看了一眼略显猥琐的范长明,心道还真是小觑了这厮,只不知这厮是如何巴结上杨相公的?
……
“你,你,卑鄙,无耻!”
……
……
范长明似乎早就料到了程元振不会乖乖合作,笑着将一件物什递了过去。程元振莫名其妙的接过来,才发现是封书信,但看了两眼之后不免心惊肉跳。这竟是他与范长明构陷冯昂开罪秦晋时,互通的书信。
秦晋自神武军被限制在禁苑中不得自由行动以外,便一直在工地中没有回去,说来也是奇怪,这伙在安邑坊与宣平坊间挖洞的神武军似乎便被遗忘了一般,也许有人可能觉得这些人不能造成威胁而已。
“可有典故?愿闻其详?”
“听说南内已经在大张旗鼓的挖掘厌胜射偶,天子这,这是要做什么?难道就忘了前车之鉴吗?”
又惊又怒之下,程元振将手中的书信撕了个粉碎,这等东西必须毁尸灭迹,如果这些东西落在高力士手中自己哪里还会有将来?
韦济一字一顿道:“中郎将今日只说了四个字。”
但程元振又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提醒杨国忠,何不由着他们折腾,自己好从中渔利呢?
凡事便是如此,有了带头的,一切就都顺理成章,铁铲再次上下翻动起来。
范长明却道:“杨相公说的轻巧,这勾起来的好奇心就像馋虫,怎么忍得了?”
面对有些意气用事的杜甫,韦济两手一摊道:“我能说什么?说了又能有甚用?”
说实话,程元振还真希望能挖出些什么东西来,但很令人失望,整座小院被挖了个底朝天也一无所获。这自然也在意料之中。程元振满意的挥挥手:“走吧,今日的进度紧着呢,搜完了兴庆宫后几日还要去太极宫,大明宫,十王宅,东宫…….”
杜甫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一句无心之言,竟然也不幸言中。
“如此说,李宣仁那老道?”
“谨言慎行有个鸟用?”杜甫竟罕见的说了句粗话,“现在只祈求平素里没得罪过那阉竖,别挖到自家门里便成!”
宫中的宦官们虽然识字,然则却都是些不学无术之辈,不通诗书,也不通史。
说到东宫的时候,程元振的眉梢跳了一跳,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带头出了小院。
“将军莫急嘛,听他把话说完。”
范长明眼睛里泛着猫戏老鼠的光辉。
杜甫眼睛顿时一亮,急忙问道:“说甚了?”
看腐烂程度 ,时间跨度至少也在几十年到数年不等。
“挖着了!”
想起这厮令自己深受羞辱又身陷大狱,范长明就恨不能生吞了他,如果不是机缘巧合,遇到了杨国忠,又岂能有今日的痛快?
“早这般如此,你我兄弟也不至于撕破脸了!”
闻听此言,杜甫只觉得头大如斗,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这乌烟瘴气的朝廷,还想不想好了!”
韦济罕有的竟不发一言,因为他也觉察到了这背后的水有多深,多浑,任何一句不合时宜的话都有可能让他和韦家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看着案头的名册,李隆基的手在抑制不住的颤抖,上面记录的名字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但他万万想不到,这些人竟然都用过厌胜之术,来以射偶这等邪法作祟!
张辅臣和边令诚都是李隆基最信重的人之一,甚至现在还肩负着重大的使命在外办差,可偏偏他们也位列其中。唯一让李隆基感到安慰的是,高力士清清白白,与此无涉!
“涉案人等一律下狱,张辅臣和边令诚暂且不予处置!”
程元振今日递上的名单里多数涉及的都是宦官,也有一两个低品级的妃嫔位列其中,这些人自然都是劫数难逃了。
“明日开始,去查太极宫,东宫!”
最后两个字说出来,李隆基突觉心脏骤然急速跳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