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宫的宦官们一夜醒来，忽然就发现内监程元振带着一群人在宫中大张旗鼓的挖来挖去。但碍于程元振的威势，这些内侍宦官们哪肯上赶着去招惹不痛快。

“挖着了！”

不知是哪个忽然兴奋的喊了一声。

程元振立即喜形于色的奔了过去，待从那名兴奋异常内侍手中接过了一件物什，打开了沾着泥土的丝绸料子，只瞧了两眼便勃然问道：“这是谁的屋子？”

“回内监话，这，这是张，张辅臣的……”

一名宦官眼睛里充满了幸灾乐祸，当年不过是一念之差，原本属于自己的富贵便到了张辅臣那里，此后每每午夜梦回都会把肠子后悔的青了一次。

“好，记录在册，接着挖！”

兴庆宫兴建的时日尚短，四十年前李隆基还没登基时，仅是他的私邸，登基以后经过数次的扩建改建，已经成了一座集山水楼阁正殿于一体的皇宫，时下被官员们称之为南内。

继而，程元振又想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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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颓然一叹：“不知中郎将是何看法。”

范长明却呵呵笑着：“将军莫慌，这只是抄件，想撕多少，范某便有多少！”

安邑坊与宣平坊间的工地上，只怕成了长安城中唯一没有受到波及的地方，杜甫与韦济两个人长吁短叹着。

对方开门见山，程元振却不愿意就此为人驱使，冷笑道：“啬夫好大的口气，能不能挖出来岂是我能决定的？”

“巫蛊之祸！”

杜甫一连声的抱怨，熟知历朝历代历史的他已经从这异样的动作里，察觉到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挖完了高力士的小院，很快又挖到了边令诚居所的屋檐下，这一片是宦官们居住的地方，大伙都门清的很。还有人在犹豫不决，谁都知道边令诚阴险贪婪睚眦必报，比起高力士要恶毒刻薄了不知多少倍。这些人怕他从潼关监军回来以后，大肆报复，是以竟比在高力士那里时还要磨蹭。

不过，这伙大张旗鼓的宦官很快便停在一处小院门口裹足不前。

“给我查，谁不进去，就抽谁的鞭子。”

“如何？韦兄果真还与那阉竖有龃龉？”

杨国忠哈哈大笑：“好那便说与程将军听听！”

范长明摇头晃脑的说道：“将军容禀，下走昔年曾读过一部书，上面便详细记载了前汉征和二年的一桩大案！”

按理说，像这等建成时日甚短的皇宫里应该干净的很，但不挖不知道，一铲铲挖下去，却让人看得心惊肉跳。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经挖出了满满一箩筐的物什。

程元振何尝不知道这是高力士的宅子，平日住在宫中时，高力士累了便会到此处歇息。但他就是要拿高力士立威，现在连高力士的宅子都搜查了，看将来还有谁敢对自己阳奉阴违。

听到乡啬夫那猥琐的笑声，程元振直觉天旋地转，指着范长明，连说话都哆嗦了。

这名老者正是乡啬夫范长明。

“我卑鄙？我无耻？难道还能比你更卑鄙，更无耻？”

“韦兄，你倒是说句话啊！”

在程元振的带动与威逼下，这群内侍们又壮起了胆子，冲进高力士的小院，到处挖了起来。

仅从杨国忠会意的笑容上，程元振也已经窥得一二，只觉得整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但同时也好生后怕，杨国忠这是在陪范长明玩火。范长明是个老鳏夫，无妻无子，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到头来可别弄的玉石俱焚。

杜甫也好，韦济也罢，其实一直都有四个字就在嘴边，却又不敢说出来。

程元振的兴趣被勾了上来，“大案？与时下可有关联？”

程元振大怒道：“都愣着作甚？想挨鞭子么？”

一名内侍赶忙回答：“不，不是，奴婢不敢进去，这，这是高将军的宅子。”

两个人的交谈越继续下去，杜甫便愈觉灰心丧气，这哪里还是他印象中的盛世大唐，难道真要回到那个严刑峻法酷吏盛行的汉朝去吗？

程元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但凡他高兴的时候，眼睛都会眯成一条缝，这回只怕也是如此。

“谨言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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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要我怎么做！”

杜甫的话让韦济勃然色变，他忽然意识到，韦家与杨国忠向来不睦，这个程元振和杨国忠是否也曾暗通款曲呢？

程元振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程元振颓然一叹，身子终于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