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常霁上下扫了一眼池年臻，确认他是认真以后，难以理解地问他：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池年臻又凑近了一步，闻到常霁身上淡淡的清香，是他上一世随时想随时就能闻到的味道，现在的常霁却摆出这幅拒人千里的模样。

“你是alpha，”常霁不懂为什么这件事都要解释，“我是一个omega，我为什么要到你家？”

“怎么？”池年臻提起叶辛野就牙痒痒，“叶辛野就不是alpha了？你一个omega到他家里睡觉就没关系了？”

“那不一样！”池年臻又在污蔑他，常霁喊完这句以后喘了几口气，后退一步，拒绝跟池年臻争执下去。

那股香味淡了，而且有近一步离他而去的趋势，池年臻的人生里很少出现这种超出他控制的事情，

上一次是他在上一世的明天把常霁完全标记了。

他看常霁那副懦弱的受害者模样就猜到常霁没有什么错，但是他除了常霁又能怨谁，难道要他怨自己吗？他后来查到是许莎下的药，感慨许莎真是个疯子，为了钱把自己的孩子都牺牲了，

但是alpha和omega是不一样的，omega要对身上的标记保持一生的忠诚，alpha可不用，他后来感觉家里放着这么一个omega也很好，想睡就睡呗，想不起来就在家里放着。

他又不吃亏，他也不需要有什么负罪感，常霁是在替他妈赎罪，常霁最应该恨的人是他妈。

池年臻看常霁即将转身离他而去，缓缓张开嘴：“那明天的相亲，我是一定要和对方见面了，虽然不知道他的长相，我猜他应该是个很好看的omega，你让你那个朋友，自求多福吧。”

“可是，可是，”常霁抬头对上池年臻的眼睛，那是双他从未看透过的眼睛，“我去你家能做什么呢？”

池年臻随便编了个借口：“我去酒吧是去喝酒的，看叶辛野实在太晦气就离开了，你现在去我家给我调几杯，我就大发慈悲地给你一个住的地方。”

他自认为这个条件对常霁非常有利，常霁却不像他想象得那样高兴地接受这个条件，而是低下头，搅着手指，不断犹豫。

常霁是真的看不懂池年臻了。

他一直都觉得池年臻是绝对的利己主义者，上一世的池年臻不断地和他上床是因为那次偶然的发情期以后知道了他操起来和别人都不一样，现在的池年臻又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呢？

“啊？”池年臻不满常霁的沉默，他换了个语气，话语直白露骨了不少，“难不成你以为我把你叫到家因为我对你有意思？想这种事情以前你也要看看自己吧？”

常霁被池年臻逼得耳根泛红，他刚要说没有，池年臻继续絮絮叨叨，“我要是酒吧老板，我的店员如果下班以后还来烦我，我多半要过几天就把他赶走……”

常霁思考了很久，他过了半晌以后才怯生生地张口，问池年臻：“你，真的，明天会拒绝吗？”

池年臻回答他：“看我心情吧。”说罢，他转身离去，示意常霁跟上他。

常霁走上了那条他在上一世的高中生活里曾无数次走过的路，和上一世一样的是他这次看见的也是池年臻的背影，只不过这次的池年臻离他近了一点。他悄悄伸出手，却不敢抓住池年臻的衣袖，在空中停留了片刻后，慢慢地收回。

走了一半，池年臻想起常霁刚才摔了一跤，他转过头，想看看常霁现在什么样，却出乎意料地看见常霁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他停下脚步，问：“你在做什么？”

常霁说：“有，有个虫子……”

就这样啊，池年臻还以为他要来拉自己的手，转身又走了。

常霁在原地站了一会，他现在的位置恰好能看见自家的灯光，打开手机，许莎给他打开了很多消息，他却一点也不想看。

他从来不是勇敢的小孩，最擅长的事情是逃避与接受，因为从来只有这样，许莎才会说他乖，许莎才会说她会一直爱他，不会像父亲一样毫不留情地扔下他们母子。

他就站在那里，看池年臻的背影渐渐与他有了半条街的距离，缓缓地踏出脚步，他觉得这样的距离才比较适合他们，他早就习惯了悄悄在半条街以外跟踪池年臻。

可是这次和从前的每一次跟踪都不一样。

池年臻忽然发现身后没有了人，大步向常霁走了过去，他问他怎么了，难道是腿疼。

常霁摇了摇头，他还是有点无法接受池年臻现在和他的距离，这会让他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果上一世的许莎没有做这种事情，他和池年臻也会产生这样的接触吗，池年臻也会问他伤口疼不疼吗，也会在晚上用蹩脚的理由把他带回家吗？

在池年臻又一次不满常霁的沉默以前，常霁问池年臻：

“池年臻，你是怎么想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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