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近三更,龙王庙处于小县城外围,白天焚香祈雨人潮涌动,晚上就没什么人走动,何况晴天霹雳劈死了一个老道长,附近的人家早已熄灭灯火,庙里庙外现在静的可怕。
野茅山这个流派亦正亦邪,与上清派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所以不会得到正一符箓,其修炼手段杂乱且大多不正,像是穿肠肚烂的换形钉,像是七煞攒身,还要感谢全性垫一下,才不至于从正派跌落。
周烈从旁看着野茅山的一群人在庙前布撒铜钱,每枚铜钱压着几张黄符,然后王新海等七个人脚踩似有似无的方位,还踏起汲取自然之炁的罡步来了,自己实在难懂就凑到刘渭耳边问这是什么。
刘渭此时眉目清澈,压低声回答:“现场不止一样手段,七七四十九枚铜钱为辅盖地煞,黄符为主镇妖邪,聚七星和踏罡步,这些茅山道士的胃口很大,想用多种手段在精灵冲出庙门的时候再镇住,加以收服。”
但在场想要收服精灵的不只有野茅山一派,周烈看向凉山派的两名弟子,分别是凉山觋风天养和凉山巫宋洁,他们素来以古老巫术沟通鬼神,或许是非常高阶的上古精灵,若论与精灵打交道,凉山派的准备比野茅山更胜一筹。
只见身为大师姐的宋洁手上拿着一根缠绕红线的木桩,风天养侧目注视野茅山的人咧嘴冷笑,暗地嘲讽野茅山忙来忙去的功夫,对自家的红线木桩非常有信心,似乎是从凉山派门里带出的真东西。
这时,宋洁的眼角余光注意到,刘渭少侠旁边站着的少年有点特别,本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时候,却更像藏着的猛虎,那双目中属于练炁士的精光并非没有,只不多,还有少许在内!看上去才十五六岁模样怎么可能摸到神盈内敛的门槛?
她抱着心中的好奇,此地很危险,被镇压在龙王庙底下的精灵长年累月修为和怨气已经撕开阵法封印,还留在这里要么捉妖要么看戏,此人身上却有行炁发出,显然是有备而来。
风天养这时候发现大师姐走神,转头顺着视线看去,果然是那个绝世天才,就说道:“师姐!那就是能够自如穿梭别人内景,轻易瓦解了武侯奇门格局,三一门的高徒。”
宋洁的樱红嘴唇向上勾动,那真巧,自如穿梭别人内景,就是这方面堪称一绝的武侯派都甘拜下风,三一门的名声大到许多有资质的孩童仰慕以为天下堪称玄门仅此一家。
自己年幼时候也是这么认为,只可惜没有在那座记忆深刻的下院成功登仙峰,直到拜入凉山派掌握巫术,沟通鬼神之后隐约知晓到说不出口的秘密,如今看来,玄门?呵呵!不过如此。
周烈正在行炁做准备,运转的炁路像把脚登上踏板的运动员即将起跑,不过在前面有野茅山和凉山派的手段先试探,等自己出手,正好试试此前雷法没玩出来的新东西!
雷法是这样的,即将重见天日的龙王要考虑破阵和斗法的很多,而自己只需要送一场渡劫造化。
恰在此时,凉山巫宋洁走过来,宛如烟波妖娆的笑容意味深长,柔声问道:“阁下贵为玄门高徒,不在山中修仙,却在龙王庙前看戏?还是说,仗着些手段,想要人前显圣,奉劝你一句,龙王可不好招惹。”
周烈闻言反应不大,先是低头注视起女子手中的红线木桩,是块能烧的好料,再抬手间,体内五脏之炁浑然流转合一,掌心迸发丝丝绛宫雷,这些绛宫雷就像是有生命似的向外开枝散叶。
这是雷法!凉山巫宋洁被吓到后退,花容绷不住失色,惊颤的心里想着从未听说过三一门除了逆生三重还有别的绝技,而且龙虎山天师传人才有资格修炼出来的绛宫雷和面前腾流的雷电更加相认。
甚至不用猜测,如此清澈灵动,又是蕴含极具威力的纯阳雷厉,从凉山带出来的精灵附身在自己体内已经焦躁着要逃,原因唯有阴煞之炁的克星,不仅惧怕生命绽放的金光,更惧怕替天行罚的阳雷!
下一刻,周烈心神念动,散出去密密麻麻的雷丝倒流汇聚于手掌心,融为白色发光的球儿,看似鸡蛋大小却飘浮起来在掌心上,然后对一脸没见过世面的凉山巫女子挑逗地问:“慌什么?这东西专门打何方妖孽。”
宋洁意识到在人前居然这么失态,就立刻稳住行炁状态,附身的精灵再焦躁也重新按回去,出马家的弟子一次就请一位仙家上身,而凉山派的秘法就在刚刚,令这位凉山巫女可以压制住身上附着的五只精灵,并且这些精灵是依着五行被她逐一收服使役,都是世间罕见的强力精灵。
紧接着,她原先眼里看待别人的狐疑和藐视均在消退,眼神愈发的清晰起来,半年前小师弟回山诉说山外见闻,称之为妖孽的玄门小仙真是确有其人,宋洁开口抛出满腹疑惑:“你到底是天师府弟子,还是三一门弟子?听说是你解开了内景中密不透风的武侯奇门,又是什么手段!”
这娘们好像还是不服,不服?待会儿看看谁可以降伏破阵而出的龙王庙凶主,也好见识凉山派的红线木桩是什么效果,但此时此刻周烈不想咄咄逼人,妖气已经达到恶寒,就冷面回道:“师父不让说。”
忽然,为降伏龙王准备的阳雷凝缩而成鸡蛋大小的球儿却引来野茅山几个师兄的冷嘲热讽,只有最小的王新海缩头不敢吱声,因为他知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几个师兄还没患上被妖孽支配的恐惧。
“雷法怎么长成这样?不是天师府。”
“不是正宗,那就是野路子!”
“这点道行,还不够龙王塞牙缝。”
可以说不认识这五雷法,但通天系统奖励的雷法被说成不正宗?周烈忍不了,掌心雷球刚要发作,脚下的地面猛然开始翻腾,人就仿佛站在跳动的巨大脉搏上,古人常说,这是底下有条地龙。
野茅山一群师兄弟当场乱了套,七星和罡步都对不上,凉山觋风天养直接俯身趴着,凉山巫宋洁在地上感受脚下滚石流而自身始终站稳手握红线木桩,诸葛云晓早就和高琳娜王雨烟两个名门千金躲到了龙王庙外的缓和地带,刘渭留在原地脸色肃然喊着:“这条长虫破阵了!”
突然龙王庙上拨云见月,白霜顷刻间洒满一地,屋顶砖瓦飞檐与门前石阶有了日月精华的最后一点滋补,尤其是万灵最需要吞吐日月之精华,水到渠成便可渡劫飞升,刹那间龙王庙内外弥漫灰色雾气,这阵雾气本质类似异人的行炁释放,但是如此程度已经化作令人恶寒透入刺骨打颤的妖雾。
异人的眼力完全看得见妖气冲天越过高墙倾泻出来,妖气势头让周烈更是想到那位久居长白山的柳坤生大爷!而此时,八方各镇一卦的台阶徒然开裂,众人浑身一震,高墙里面传出地陷的轰隆声,片刻提上嗓子眼的寂静过后,紧闭的庙门猛然遭受什么冲撞,霎时间木栓从中断裂!
众人眼前开门就见蛇妖露出半个头,向前已经在磨损两边侧柱,大晚上龙王庙以前可没有两边高挂大灯笼的装饰,何况还会眨眼睛!这时候,吐出来的蛇信如同铁鞭打散地上铜钱火花四溅,底下的黄符一点就着,在火光熊熊中,这只精灵脱胎换骨所化的修长炁形赫然可见铮铮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