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闹钟的震动声响起，季宁川霍然睁开眼睛，拿起床头的手机，按掉了定时闹钟。

宿舍中一片昏暗，窗帘严严实实地拉着，挡住了窗外的晨光，周奇骏沉睡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合着窗外清脆婉转的啾啾鸟鸣，越发衬得暮春的清晨安宁静谧。

季宁川伸出手，盖住了双眼，脑海仍沉浸在昨晚漫长而丰富的梦境里，一会儿是柳絮春哀切恳求的眼神，一会儿是柳景笙笑意盈盈的话语，“你不要被他骗了”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好像真实在他生命中出现过，只是被冰封在记忆的深海中，刚刚浮出水面，清晰鲜活，纤毫毕现。

季宁川轻轻叹了口气，起身穿上衣服，轻手轻脚地去浴室中稍一洗漱，然后出门晨跑。

早上的校园空旷而安静，只有树影透过朝阳，在马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晨风轻拂，枝叶簌簌。季宁川沿着柏油路右侧，跑出宿舍区、跑过教学楼与一座座学院楼，来到北区的操场，绕着操场一圈圈地跑，随着热汗流出，脑海里的思绪也渐渐由纷乱转为宁静。

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样渣男的潜质。

原来，面对容颜漂亮、身姿曼妙的美人宽衣解带，他也会像世上所有庸俗好色的男人一样，半推半就，追求快感；面对情感纠纷、泪眼哀求，也很难中正持平，不失公允——都已经和两个人上床了，还有什么中正。

做个梦，倒是认清了自己。

或许，从一开始就应该拒绝的，季宁川想，没有感情基础，原本就不该做这么亲密的事情。

可再转念去想，如果是现实生活中，真有这么一个漂亮温柔、眉目含情的美人，柔顺温婉地站在他面前，哀求他肏开他的身体，随意奸污玩弄他，他又真能抵住诱惑、坐怀不乱吗？

恐怕……世间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吧。

都是男人。

季宁川这样想着，沿操场跑过四五圈，热汗淋漓。

算了，反正也是做梦，想那么多做什么，季宁川将缠绕心头的思绪抛在脑后，决定不再去想它。脚步缓下来后，他沿着跑道慢走了一圈，在草坪上拉伸完，开始往回走。

时间稍晚，校园里渐渐有人活动，回程时路过社团活动中心，季宁川转过拐角，低头擦着汗与一个人影擦肩而过。那人非常着急地从他身旁跑过，两三步进了社团中心的大门，大喊一声：“笙哥，你等等我！”

里面远远传来一声暴躁的“滚！”，声音略微有些耳熟。

季宁川一顿，听到后面那人渐远的声音，“笙哥你最近怎么了，一大早就那么暴躁，这么早就打拳啊……”

总觉得那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到过，是错觉吗……

季宁川站在原地，怔了一会儿，随后自失一笑，心想自己最近真是魔怔了，遇到一点点事情就觉得不对劲。他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离社团活动中心越来越远。

笙哥，也不知道是哪个笙字。说起来，在梦中柳景笙似乎也被人叫过笙哥呢。

回程时路过食堂，季宁川带了几份早饭回去。进入宿舍时，周奇骏还在呼呼大睡，齐涛在看英语书，白晴云已经洗漱完毕，正靠着桌子看手机。季宁川的早饭一进来，周奇骏就像闻着香味的小狗一般，腾地坐起来，迷迷糊糊道：“好香，是不是宁川买早饭回来了？”

季宁川好笑地将早饭放到桌上，对他说：“快起来吃饭，你是不是有早课？”

周奇骏闭着眼睛，循着香味走过来，拿起一个小笼包塞到口里，含混地说，“不去了，反正老张也不点名，翘了。”

才大一就天天逃课，季宁川摇摇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将其他人的份一一递过去，齐涛很不好意思地说了句：“谢谢，我一会儿转你钱。”白晴云则笑得眉眼弯弯，声音轻柔地说：“每天早上都去跑步，你怎么起得来的。”

“习惯了。”季宁川说，坐在桌边吃完肠粉，快手快脚地洗了个战斗澡，换好衣服出门准备上课。

他们宿舍几个人都是不同的专业，不过今天早上是公共课，白晴云和季宁川一起上，两个人收拾完毕后，一起出了门。

大一的课程安排都比较紧，季宁川一天有时六节课、有时八节课，许多课程还会布置课后作业，平时都比较忙碌。他一忙起来，就会专心致志、心无旁骛，那本《艳春番》就在他脑海中就淡去了，等晚上和白晴云从图书馆回宿舍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九点。

“宁川，”白晴云走在他身旁，昏黄的路灯他们身旁投下纤细的剪影，两个人的影子在地面上交汇在一起，看起来亲密无间，“说起来，你好像一直没有谈恋爱哎。”

“嗯。”季宁川应了一声。

“为什么呢？有很多人喜欢你的，也有很多人表白，为什么不答应呢？”白晴云看着他，认真地问。

“没有碰到喜欢的。”季宁川说。他和周围人的接触都十分浅薄，因为活动见几面，算是熟人，之后大多很久不再见，也很难交心。他比较慢热，要走到心里的话，需要很漫长的接触才可以。

他不像一些大学生，因为高中被管得太严，所以一到大学就蠢蠢欲动的想谈恋爱，遇到合眼缘的女生就会聊两句，接触没几次就要表白在一起，适不适合都谈了再说，为了谈恋爱而谈恋爱。

他可能性格太淡了，感情也不浓烈。

“这样吗？”白晴云眨了眨眼，拖长了声音轻声问，“那、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季宁川转头去看他，白晴云却有些刻意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抿了下唇，道：“就……那么多人你都不喜欢，我就好奇嘛，要什么样的人才能入你的眼。”

“什么样的人……”季宁川顿了一下，不知为何脑海中竟突然闪现过柳絮春躺在他身下软声呻吟的模样，与柳景笙笑得明艳又美丽，勾着他的脖颈凑上来亲他的情景。

他赶紧摇了摇头，将这不合时宜的场景甩出脑海，心想自己可真够庸俗的，谈到这种话题，竟然首先想到性。

“就温柔善良、大方可爱就好，如果能长得漂亮一点，就更好了哈哈。”他用玩笑的口吻，随口敷衍了一下，略过了这个话题。

白晴云听了，脸上却很认真，眼中也闪过些许深思，喃喃道：“这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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