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惟暄不知该如何称呼他。

她无数次接近林语，在战场上短兵相接，战场外尔虞我诈。他们杀了对方不计其数的同伴，在彼此的刀枪交锋下挺过一次又一次的Si劫幸存至今，却又互不相识。

她没有看他。他也只是沉默着回应。

他们知晓双方眼底都不再燃烧着战意，毕竟谁也没有再战下去的理由。

没有了针锋相对的意义，两人之间却弥漫着暮气。

即使不似从前那般暗cHa0汹涌，章惟暄也找不到更适切的方式面对曾经仇恨过的Si敌。

「喂、章惟暄。你打算在那站多久？」

像是受不了这气氛，林语率先开口。

青年的声音带着些许探究，没有不耐烦、还多了几分连自己都为之惊讶的温和。

「嗯。」

猝不及防地被人唤了一声，她愣了下。旋即弯腰，坐在离他约一公尺的另一棵树旁。

找到舒适的坐姿後，她偏过头。

虽然从未见过他下了战场後的模样，但看着他恬然自适地靠在树杆上，章惟暄竟意外地觉得挺合适的。

或许是这难得平静的氛围让她少了防备，那句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这次我们是真的可以停战了吧。」

「嗯，只剩我们两个了。或者，你还想要分个胜负？」

她摇头，执着於那些表面面子而害的双方生灵涂炭的人，从来不是她。

「不，只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什麽？我反倒觉得打了这麽多年的仗，能坚守的事情却越来越少，更令人嗤之以鼻。」

林语像是感到可笑一般轻嘲出声，左手不停转着随地捡来的树枝。

「还是说，你还在介意副官被我的手下杀掉的事情？但後来你不是也亲手报仇了吗？」

「我指的不是那个。」

她停顿一下，环顾空荡得宛如废墟般的四周，才发现自己出乎意料地很快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与他，人类——章惟暄、和丧屍——林语。

他们昔日为敌，如今却只剩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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