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茂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泪水模糊了云舒的双眼,她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想起了要去前线打仗的哥哥,想起了全连战士们个个天真的模样,想起了全团的官兵,他们都还那么年轻,万一在异国他乡出点事?万一有什么不测?万一……,万一……,这些家属该怎么办,这些父母怎么可能承受得住?像《葬花吟》中所说,他们的爹妈老去时又该怎样呢?她哭的一塌糊涂,不敢再往下想,我读到研再读到博又能如何?我能去战场帮他们呢?还是我能帮助他们的家人呢?都不能,因为此时的我还是一个学生,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啊?下车后,我要向恩师寻求帮助,我一定要跟着部队一起去战场……
火车慢慢停下,广播里传出,安吉火车站到了,下车的旅客朋友请抓紧时间下车,本次列车在本站停留时间五分钟。
云舒拿着书本,起身背上书包,跟着众人一起下车,她边跑边卷起书本。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舒儿,我们在这里呢。
云舒一愣,这是恩师的声音,我是让桂芝来接我的,乔老师是怎么知道我回家的呢?是哥哥!一定是哥哥怕我退学,让恩师来做我的思想工作的。
又传来一声,舒儿,我们都在这儿呢?
叶妈妈?她从南方来要十几个小时,她不可能来这么快,哥哥到底在搞什么?
哎,舒儿来了。
舒儿。
叶妈妈乔爸爸,这么晚了,二老还来接我?辛苦了。
能来接女儿,我和你爸爸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辛苦。
桂芝呢?
我给桂芝打电话说,我和你叶妈妈来接你,我没让她来。
噢,叶妈妈,这么远你是怎么来的?
我和你爸爸昨天下午就到你家了,准备今天早上到学校去看你。
哥哥还是把二老搬来了。
舒儿,天气太冷,咱们上车回家再说。
嗯好。
天快亮了,爸爸妈妈一夜未眠,还能开车吗?
能,女儿放心没事的,你娘俩系好安全带,咱们回家。
嗯好回家。
叶妈妈,这段时间你去看我弟弟没有?
去了好几回了。
他怎么样?适应了吗?
他是从小没离开过家,刚上大学有些不习惯,现在好多了。
学习没受影响吧?
没有,你弟弟学习和舒儿一样,也是个学霸。
弟弟才是真正的学霸,嘿嘿,我为弟弟高兴。
舒儿,为什么呢?
我弟弟年龄才这么小,等他读到博士毕业,才和我现在差不多大,何况又是个男孩子,用人单位也喜欢录用,年轻有为啊!
舒儿,你才比你弟弟大四岁呀?
叶妈妈,等我毕业了我就不再年轻了啊?何况我已为人妻了呢?云舒的眼泪噼哩啪啦往下掉。
舒儿,叶妈妈把她搂在怀里。舒儿你不能这么想,你才几岁呀?怎么老气横秋的呢?
舒儿已二十一岁了,我的同学都稳定下来了,唯有我不着调东窜西跑的,让爸爸妈妈、兵哥哥、还有我的爹娘,你们到现在还为我操心,还麻烦你老人家,大老远的一路辛苦奔波,都是孩儿不孝。
你们娘俩怎么都哭了呢?
孩子他爸,咱们舒儿她说自己年龄大了,还没有稳定下来。
舒儿,你不能这么想,你才几岁大啊?我和你叶妈妈毕业的时候,也二十多岁了啊,我们到现在还不说自己老呢。
爸爸妈妈,你们都是学术界的精英,现在又是政坛风云人物,孩儿怎么能和二老比啊?我到现在,什么成就都没有,结婚了,却也不像一个有家的人,读书呢,却学的都是些没用的知识,我一点也看不到希望,我比上班的时候更迷茫了。孩儿在火车上还想,我要求助爸爸妈妈,只有二老才懂女儿,我只能在二老面前才可以说实话,孩儿现在身心疲惫已方寸大乱了。
云舒扑在叶妈妈怀里哭的很伤心。
女儿不要哭,你毕业后就稳定了啊。
形势变化快的风都追不上,再等四年后孩儿毕业了,还有可能包分配吗?谁也说不准。我长这么大,除了上学考试,其他的我什么都没做好,四年后我会是怎样?孩儿不敢想。可是,兵哥哥的部队去前线打仗,这是板上钉钉的了,此去他最少要两年才能回来,这也是真实存在的。我们俩已经结婚快四个月了,这更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改变的事实。不管我俩处于什么状态,我俩的结婚证可不是假的,我知道兵哥哥对我好,目前咱们国家,还没开放到发达国家那样啊?再怎么说,我也是有过丈夫的女子了。
舒儿你想的太复杂了,你兵哥哥不会有事的。
古来征战几人回。七九年兵哥哥去越南打仗的时候,也是一个团的战友一起去的,个个都是熟人熟面孔,等到战争结束后,再重组成一个连队的人,就素不相识语言不通了。他这次再去参战,是两年呢?七百三十多个日夜啊!这是多么漫长的日子呀。云舒又哭了,我是一步跟不上,永远都跟不上了,我已经偏离轨道太久了,再也回不到起点了。我失去的大好年华,被人偷走的大学,永远都回不来了,再等四年,我还能等来什么呢?
舒儿,你就是想的太多,咱不说了回家休息,明天咱们再说好吗?
嗯,我听二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