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我不喜欢告诉别人我是个孤儿,因为人有趋同心理,对于和他们不一样的人总会抱有好奇、审视以及评定,我讨厌被当成异类,被人用高位的姿态施以同情,骨子里,甚至不愿意把我当成一个正常人。”
她微微靠近萧定,仰头看着他说,“所以我想,一个讨厌被可怜的异类,不会随意施舍廉价的同情,不是吗?”
萧定知道自己脾气古怪,不善交际,难以接近,讲话还刻薄。缓慢生长,被迫一下子长大,他回头才惊觉,自己一个人走在独木桥上摇摇yu坠,原来随时都要掉下去。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藏起伤疤,抬头看向被薄蔼笼罩的四周,小心翼翼地挪动,听到动静发现桥上还有人,她披着迷雾走来,沈令知的脸一点一点印在他眼里。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温度升高的屋内,好像有什么在发酵,可是刚出炉的绿豆糕,客厅一角的盆栽,吹着热气的排风口,都没有异样,悸动不安的,是他的内心,只是大脑处于本能反应,无视了自己跳动的心脏,只当是堵塞的情绪有了出口,在这样的氛围下,谁都会心动。
该怎么cH0U离?
“嘶——”沈令知掰过她的脚,打破了宁静,“脚麻了。”她皱着眉头轻轻按压小腿,又酸又麻的感觉激得她眯起眼睛。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这么严重,走不动了?”萧定带着一丝无奈的尾音俯身把她抱起,沈令知惊呼一声g住他的脖子,萧定漫不经心地斜睨着她,“想回房间还是待在这里?”
“回,回房间吧。”沈令知拎着拖鞋,“其实我站一会儿就好了。”
萧定把她放在床上,走到门口时身后的声音响起,“但是!”
萧定回头,手扶在门把上,“嗯?”
“你可不可以也保密,关于我的事。”
手指在金属门把上转了两圈,残留下铁的味道,他不Ai闻,“我不会说的。”萧定低头思索了一下,回头道,“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把我当成树洞,我很乐意听。”
“嗯,谢谢你。”
萧定离开后,沈令知爬到窗台,她拿起床头柜上的书,失去知觉的腿也恢复了,她盘着腿坐在飘窗上,拿起一块绿豆糕,一口吞下,似乎b刚才好吃了一点。
连绵的细雨下了一整夜,早上醒来打开窗户被Y冷的Sh气冻得清醒了,沈令知裹着毯子下楼吃早餐,她倒了一杯热牛N,拉过椅子坐下,把杯子轻轻贴在脸上,然后双手捧着捂手。
“屋子里开了暖气,你还冷吗?”萧定抬眼看她。
“我不是冷,我只是到了冬天容易手脚冰凉。”
萧定点点头,“牛N趁热喝,吃了东西身上会热一点。”
“嗯,要是这个时候来碗热腾腾的粥就好了。”沈令知说完喝了口牛N,“好舒服。”
“你今天没什么事吧?”萧定吃完坐在对面看她。
“我当然没事啊,怎么了?”沈令知拿过餐巾纸擦了擦嘴巴。
“也没什么,看你无聊,我带你出去走走。”
“唔…”
“雨也刚好停了。”
“真的诶,什么时候停的?”
萧定坐在沙发上等沈令知,门口草坪上的水渐渐g了,太yAn出来把Y天晒跑,空气里都是泥土的味道,远离市区的环境就是这样,春天总有鸟飞到院子里来,夏天也不容易热,一年四季的空气都很好。外公把这间别墅买了给母亲,也许是希望她远离世间的纷扰,或许是希望她离开父母的庇佑也可以有断舍离的退路,而最后,萧定做了那个退缩的人,成为这间屋子的主人。
自打记事起,母亲总是洋溢着笑容,她是萧定见过笑起来最温柔的nV人,她总是抱着萧定回忆她和父亲的恋Ai往事,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王子是她。母亲说她见过那么多家室不凡的男人,却都b不上父亲,他有那些有钱人没有的韧劲。在大一的军训场上,把晕倒的她送去医务室,他们明明不认识,以后也许也不会认识,隔着几个班数十人,却义无反顾把她抱起。萧定想,她也是世界上最天真的nV人。
沈令知边下楼边戴围巾,她拉下围巾露出嘴巴,“今天会走很多路吗,我没有穿太多吧?”
萧定转过身,沈令知一身卡其sE薄大衣,配上一条直筒牛仔K,K管卷起,脚上蹬的是一双马丁靴,看起来倒是很轻盈,萧定走上前m0了m0围巾的面料,“不厚,应该不会热。”
萧定车开了好久,沈令知前几天睡太饱了倒是不困,歪着头听车上的广播,他随手调到一个情感频道,主持人正用方言念观众来电,观众说自己陷入一段不平等的恋Ai关系里,自己全心全意付出却收获甚微,对方不公开承认恋情甚至忘不了前任,沈令知啧了一声,萧定转过头看她,笑着摇了摇头。主持人给出解答,人越是陷入不平等关系中越是想维持这段关系,越是卑微越是被挤压生存空间,Ai情里谁都应该被尊重,及时止损否则就是在JiNg神内耗。
“好有道理。”沈令知认真听讲。
沈令知下车的时候忘记把围巾拿下来了,雨后的郊区吹起风来还是有一些冷,萧定去花店买了束花,就领着沈令知去了墓园,沈令知记得他母亲是在美国安葬的,那么他现在来祭拜的是……
“是我外公,他在我初中就去世了,我对他的印象,停留在十几年前,一个永远在他办公室放一cH0U屉零食的老头。”
沈令知蹲在一旁默默听着,“他去世的那天,我在学校,匆忙赶到医院,看到的是呼x1机、输Ye瓶、消毒水,酒JiNg的味道,腐蚀了我的五感。事后我去公司收拾遗物,他的cH0U屉里,有满满一桌的零食。”
“你和以前,好像很不一样。”沈令知若有所思。
萧定笑了,“言谨也这么说我。”
沈令知m0了m0T温下降的手,小心询问,“今天是外公的…?”
“祭日。”他目视前方,神sE自若,“我小时候就喜欢黏着他,他走了以后,我也总是到这来看他,和他聊天,一天也就这样过去了,有的时候也会有别人来看他,但我习惯一个人,坐在这里,没有人会听见,没有人会知道,就像一个没有回音的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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