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二十里,一处无名小山坡上。
赵昂和张成业二人迎雪而立,等雇来的民壮将潘县令的灵柩放入墓中,便结清银两,让他们退去。
因怕小人滋扰报复,所以墓碑上并没刻字。
等焚香,祭拜,洒酒,烧纸一套流程之后,张成业看了眼天色,疑惑地看向旁边沉思的赵昂:“天快黑了,回去吧,明天你们就要去府城了。”
“就是觉得祭品有点少,”赵昂凝视着坟前的无字墓碑,随即摆了摆手,“算了,明天就走了,懒得管那么多,回去睡觉。”
看着赵昂消失在风雪里的身影,张成业转过头看向坟前的猪头,生果等物,挠了挠腮帮子,小声嘀咕:“是好像有点寒碜了哩…”
…
大雪下了七天,清河县里的流水席也摆了七天。
百姓们为了一口热腾腾的吃食,都不用四大豪族开口,就把街头巷尾的积雪清扫干净。
甚至还专门组织人手给四大豪族清洁扫雪,方便他们出入。
城中大小事务在潘县令失踪的情况下,依旧运转如常,这让他又背上了一个“庸官”的名号,四大豪族的声望也在席间炕头的交口传颂中,被推到了顶点。
在七日流水席的最后一夜,四大豪强更是端出了最丰盛的席面,鸡鸭鱼肉,各色腊味,白面香米,流水也似的端上桌,让这几日逐渐养刁嘴的百姓们又哄抢起来,气氛热闹到了极点。
等到流水席结束,内城东南的李氏大宅内,一场奢华盛宴方才开始。
来自四大豪强的族人血亲,之前曾被赵昂尽数押送到县衙大牢的男女老少悉数到场,欢聚一堂,欢歌笑语。
主桌上,李源荣举杯,向王,龚,魏等另三家的家主邀酒。
“诸位,此次幸赖四家协力,方才渡过难关,当饮此杯为贺。”
说完,他一饮而尽,忍不住畅快大笑,引得他人很是疑惑,开口询问。
李源荣摇了摇头,再度举杯:“这一杯,敬潘县令,若非是他,我等这十几年积累的田亩,丁口,财税亏空就无法抹平。”
“敬潘县令!”
“敬潘县令!”
其他三人闻言,纷纷举杯,畅快大笑,意气风发。
此事之后,几家过去十多年通过各种手段侵吞的田亩,隐户,银两都将落袋为安。且随着拐卖丁口,强取豪夺,杀人***等各种罪案留存的案据卷宗被毁,今日之后,他们都可称得上一句“积善之家”,要被写入清河县县志里面。
龚家家主放下酒杯,感叹一声,眼中尽是惋惜:“倒是可惜了李兄的那个死士,潜伏多年,一击毙命,最后竟然心念动摇,自杀当场,真是糊涂!”
他们各家都蓄有死士,自是知道死士再怎么洗脑,也还是人,有自己的情感和是非观念,尤其是长期潜伏在目标身边的死士,日久生情,容易心念动摇,背叛主家。
所幸,这个死士虽然心念动摇,但最终完成了刺杀任务。
“没什么可惜的,一条背主败犬,死了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