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我是从外地来的,想采购一批桐油、麻,来之前做过功课,知道你这里有。放心,规矩我懂,你这里有多少我要多少,不够可以代为收购,价格优厚,且少不了你的好处。”
接着,他娴熟地报出各地桐油、麻的价格,并表示哪怕价格上浮三成,也可以接受。
掌柜的听他是外地的,顿时松了口气,且此人深谙行情,断然不会是缉**派来“钓鱼执法”的,立刻让伙计将店门关上,请戴春风上座,端上好茶,深入攀谈起来。
洽谈中,掌柜表示可以代购物资,但为难的是缉私人员,收购的物资难以运出。
戴春风淡定地说:“别卖关子,我不信你做这门生意,不认识几个缉私的,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钱。放心,送礼请客的钱我出,你只要将人请来介绍给我,我自己和他们谈。”
“不是钱的事。”掌柜的直摇头,“也不知道咋回事,那伙人最近像转性了一样,竟然开始秉公执法了。饭不吃喝不酒,更别说收钱了,一言不合就要抓你,忒难打交道了。”
“还有这回事?”戴春风眼中精光一闪,面上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是不是嫌钱少?这样,你帮我引荐一下,我去摸摸他们的门道。”
掌柜没好气地说:“要去你去,我可不敢去。”
戴春风好言相劝,但掌柜的态度坚决,一番拉扯,生意自然谈崩了。
不过戴老板心情很好,临走的时候还高价买了一捆宣纸回去。
就这样,在赵山河等人忐忑不安的等待中,戴老板抱着一捆宣纸安然无恙地回来了,然后顺势接见了闻讯赶来的党政干部和缉**官员,特别对缉**官员忠于职守、维护军法纲纪的行为给予嘉勉。
缉**几人了解到戴老板入城经过后,一个个额头见汗、目瞪口呆,同时庆幸这次老板没有查出什么问题,否则一定会用“家法”开刀,以儆效尤。
经历了这个插曲,戴春风称心如意,在众人的恭送下,车队继续上路。
天色渐晚。
于此同时,在石门镇公路上方的一处小山包上,黑田信长和芝原平四郎率领的二十人特种小队已经埋伏在了这里。
他们全部穿着国军的衣服,荷枪实弹,匍匐在地。
黑田信长和芝原平四郎趴在队伍的最前端。黑田信长摊开一份精密的江山县地图,他边整理地图的边边角角,边问道:
“也不知道目标什么时候到?都这个点了。”
芝原平四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一点了,他盯着地图看了一会,说道:
“只要渡边机关长的情报不出问题,我们等着就是。”
“情报不会出问题,他处理了梅间谍案,又收到我们假意交换的电报,春风得意,不回家还能去哪里?”说着,黑田信长将两颗图钉分别按在了公路的两侧。
芝原平四郎凝神看着地图,手指先后顺着几条不同的路线,从清湖镇移动到石门镇,及至峡口镇,最后停在一段公路上,然后说道:
“也就是说,无论他走哪条路,这段路都是他的必经之路?”
“没错。”
芝原平四郎点点头,开始脱下身上的军装:“走吧。我是在北海道长的,家里是贩卖猪肉的。小时候,父亲大人常带我去看杀猪。那些屠夫在杀猪前,总是要先看看屠宰场的。”
两人换了一身平民装束,向公路的入口走去。
公路上缓慢行驶着一辆马车,车前悬挂着一盏马灯,在黑夜里闪烁不定。芝原平四郎拿出藏在后腰的望远镜眺望,一条公路蜿蜒曲折进入山区,公路两侧都是悬崖峭壁,确实是一处打伏击的好地方。公路一侧的小山包上垒着一垛黑漆漆的什么。
芝原平四郎眺望了一会,问身边黑田信长:
“那是什么东西?”
黑田信长接过望远镜,看了好一会才说:“应该是木头吧?刚才那马车上不就是拉的木头吗?本地主要产杉木、马尾松、樟树等,杉木最常见,主要用来造房子家具、造纸,那里堆的应该是那人来不及运走的木头。”
“黑田君果然是资深谍报员,对这里的一切如数家珍,对此次任务我更有信心了。”芝原平四郎赞了一句,“走,过去看看。”
小山包上,果然堆积的是连着树皮的杉木,用两道粗粗的麻绳捆在一起。
芝原平四郎绕着原木垛转了两圈,又走到山坡边缘向下观望了一会,扭头对黑田信长说:
“从下面的路上,应该看不到这里。”
黑田信长看了他一眼,立刻会意:“你想制造一场意外?”
“孙子兵法说,倍道兼行,百里而争利,则擒三将军。”芝原平四郎吊了一句书袋,朝四周望了望,接着说:
“他的车应该在中间位置,到时候断其首尾,集中优势火力,悍然发动,目标再无活路。”
芝原平四郎点点头,大有深意地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那得有东西吸引他们的注意才行。”
“那不就是嘛!”芝原平四郎指着脚下渐行渐远的马车,咧嘴一笑。
戴春风的车队已经开到了人烟稀少的山路上。
汽车在山路上颠簸着前行,后座上,白日还精神抖擞的戴老板,这会也乏了,正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
开车的贾副官回头看了一眼,心说,快了,再有一个小时应该就到家了。
他的汽车前方是赵山河乘坐的吉普车,赵山河看不到的是,前方不远处,一个戴着瓜皮帽子的男子正朝着他的方向张望。看到吉普车的车灯,男子扭头冲到路口的另一侧点了点头。
路口,那辆拉木材的马车上,车夫看到男子冲他点头,立刻用皮鞭抽打驽马,驱使马车开动。
赵山河看过地图,知道前方是两条路的交汇点,再往前,便是悬崖峭壁,蜿蜒曲折,更不好走,立刻坐直了身体,叮嘱驾驶员:
“打起精神来,开稳定。”
开了一天的车,坐得屁股生疼,驾驶员此刻也有点昏昏沉沉,听连长这么说,打了个哈欠,刚踩在刹车上,正要放慢车速,冷不丁,就在这时,倏地,一辆马车突然从岔道蹿了出来,驾驶员一下醒神了,猛踩了一脚刹车。
旁边副驾驶上的赵山河,被惯性差点甩了出去。
“搞什么?”
赵山河呵斥了一句,心说这么晚哪来的马车?他警惕地握紧驳壳枪跳下车,向前走了几步,迎着吉普车的车灯定睛看去,发现前面是一辆拉木头的马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