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贾副官带着几名警卫走了过来,身边一人正是张义刚才派去打电话的。
看到此人,杨能猛地抬起头来,目光里充满了希冀:“兄弟,电话打通了吗?”
这名警卫一脸郁闷:“杨队长,你老婆不好好在家里嘛,说什么被人绑架了,扯谎也不带这样玩的。”
杨能很意外,一下愣住了。
贾副官问:“张处长,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张义三言两语将事情解释了一遍,贾副官听得一脸铁青,望着杨能:
“你还有最后说实话的机会。”
杨能松口气的同时,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绞尽脑汁,脑子里反反复复闪过童站长给他说过的话,一咬牙说道:
“我,我要见童站长。”
“别急。到了那一步,你会见到他的。”
“什么意思?你们想干什么?”
贾副官冷哼一声:“看来你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带走!”
军统站办公室,童站长似乎有些疲惫,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将身子靠到椅背上,头微微垂着,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口,合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回想起今天的一幕幕,此刻还有点心有余悸,戴老板的冷眼、呵斥、盘问,对他而言,无异于经历了一次电击、火烙、辣椒水、老虎凳,索性一切都过去了。解决老鸨和管事的糟心事已经交给了杨队长,针对日谍小环的搜捕命令同样有条不紊地下达了下去,只要将她逮捕,等再将戴老板这幢大佛恭恭敬敬送走,则万事大吉。
心里藏了太多的事,童站长真的疲乏了,就这么靠在椅背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童站长顿时被惊醒了,看着急匆匆进来的秘书,他气不打一处来:
“搞什么鬼?”
秘书小小翼翼说:“站长,不好了,杨队长被抓了。”
“谁?”
“杨能杨队长!”
童站长一个激灵,难以置疑地问了第二遍:“你确定?”
秘书:“对,我确定。”
“因为什么?”
“据说是通敌卖国。”
“有证据吗?”
“听说是和日谍小环秘密接头的时候,被人赃俱获。”
童站长怔愣了一下,然后长长叹息一声:“军统站重中之重的地方,竟然混进了这种败类。”
听他这么说,秘书不由得犯嘀咕,心说之前我就建议“痛打落水狗”,您老人家不同意,非要说什么收为己用,这才过去多久啊。当然这话也就在心里想想,作为秘书怎么能比老板还英明呢。
此刻,作为秘书,就得不失时机地跳下去,假装“自投罗网”,以不动声色的幼稚甚至是愚蠢,来满足一下领导的高明。于是他顺着童站长的话说:
“站长,是不是先打听一下具体案情,再.”
“此一时,彼一时,这个道理你总该明白。”童站长冷笑着打断他,他断然不可能为了一个不是自己人的有通敌嫌疑的属下去求情,冷漠地说:
“之前看他鬼鬼祟祟,我就觉得他有问题,为了稳定他麻痹他,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暂时对他委以重任。如今看来,果然不出我所料。
你马上带人去他家一趟,仔细查查,说不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他故意将“仔细查查”几个字加重了音调,秘书心领神会,应了一声“是”,便难掩兴奋地走了。
秘书离开后,童站长想了想,唤来行动队副队长,当即擢升其为代理队长,让其去完成先前交代给杨能的任务。
另一边,杨能已经被带到了一间临时布置好的审讯室里,被反铐在椅子上,身后有两名荷枪实弹的便衣看着。
张义和贾副官坐在对面,充当审讯官。
不过此刻他们只能算是傀儡,因为真正的审讯者隐藏在幕后,通过搁在桌上的电话,密切关注着审讯室里的一举一动。
一行汗珠从杨能的脸颊上慢慢滑下来,烧起的炭盆烟熏火燎,屋子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他焦躁地重复着刚才的答案:“我真是被她暗算遭到控制的,面对她的威逼利诱,我坚决抵制,属下对党国的中心天日可鉴,绝不会和日寇同流合污。”
“少在这里唱高调!”电话里传出一声冷哼,接着是窸窸窣窣翻阅资料的声音,然后问道:
“你是37年参加青浦特训班进入军统的?”
杨能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是,当时我们和中央军校、警校的学员和青帮人员一起被编入了苏浙行动委员会别动队,参与了金山卫保卫战.”提起往事,他的脸上浮起一丝荣光,很快又变成了冷峻和痛苦。
1937年11月5日凌晨,日军主力第十军所辖三个师在杭州湾的金山卫登陆,当时金山卫的防守力量极为薄弱,只要62师的一个连、补充连以及缉私警察、盐警、保卫队等少量兵力。军统为了加强抗战力量,组织了苏浙行动委员会别动队,参与金山卫保卫战,与日寇进行了激烈战斗,但由于敌我力量悬殊,伤亡惨重。
话未说完,电话里冷峻的声音再次打断了他:“也就是说你进入军统已经四年了?”
杨能被他噎了一下,不明所以地说:“是。”
“那是老人了。”电话里有些唏嘘地说,随即话锋一转,声音透出几分阴冷,“既然是老人,你就应该清楚,咱们这个行当很特殊,不像警察局,抓人有时候是不需要证据的,只要你不能自圆其说,就可以断定你是坏人。”
这个回答太出乎意料了,杨能按捺住心里的不安,边挣扎便喊叫:“戴局长,您听我说,我真和日谍没有任何关系”
“那他为什么不找别人,偏偏就找上了你?”
杨能一时语塞。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我最后问你一次,肯说吗?”
杨能沉默着,他是知道军统家法的,他虽是无意中泄露了军情,但没人会在乎,只要泄密就难逃一死。
果然,电话里问:“贾副官,泄露秘密者该怎么处理?”
贾副官:“处以极刑。”
“那好,不必在等了,动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