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尔茨局长,你確定加拿大皇家骑警內部……是乾净的吗?你確定他们的监控和行动计划,不会被毒贩渗透,或者不会被內部某些“有问题”的人泄露出去吗?”
舒尔茨被这尖锐的问题问得一怔,隨即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他摊开手:“李,你这个问题我当然不能確定,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执法机构能百分之百保证自己的纯洁性,尤其是在面对毒品带来的巨大腐败力量时,rcmp內部过去也確实出过问题。”
“但是——”
他加重了语气,“这是我们目前得到的最直接、最高级別的线索之一,我们总不能因为潜在无法证实的风险,就放弃行动吧?总要试一试。”
“试一试……”李文斌低声重复了一遍。
但隨即將再次翻涌上来的情绪压了下去。
“你说得对,舒尔茨局长,机会不能放弃。”
“如果能成功逮捕叶静华,我们或许能撬开比谢志雄更深的秘密,直接触及到叶真理集团的核心財务和亚洲供应链。”
他顿了一下,转过身,眼神闪烁著一种决绝的光芒:“另外,我会立刻联繫香江总部,以贝里斯专案组和墨西哥合作为由,正式提出请求,希望香江方面能考虑將谢志雄引渡到墨西哥受审。”
“香江的法律体系太完善了!”
李文斌语气中带著一种压抑不住的讥讽和愤怒,“完善到可以让谢志雄这种人有恃无恐地请大律师,完善到可以让他拖延时间,完善到可以让他囂张地威胁警察的家人!完善到足以让幕后黑狗有时间派人灭了我们最好的警察!”
他的声音再次拔高,但很快又强行控制住,盯著舒尔茨,一字一句地说:“墨西哥,不一样。”
舒尔茨张了张嘴,“李,墨西哥,也是法治国家啊……”
“我们也是有法院的。”
李文斌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什么时候,墨西哥毒贩上过法院?
舒尔茨有些尷尬,低声说,“我们真的有法律。”
……
墨西哥城,总理办公室。
墨西哥警察部门部长罗伯特·比尔(將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在桌子上,对著面前的卡萨雷开口:
“总理先生,这是近三年来,涉及“毒贩”及“私刑”案件的年度匯总和分析报告。”
“直接说重点,罗伯特。”
“在我们执政前期,为了应对失控的毒贩战爭而发出的那个“无需审判,自由猎杀”的默认指令,其遗留影响正在严重侵蚀我们试图重建的法律体系。”
他语气加重:“根据统计,仅仅在过去一年,全国范围內记录的刑事案件中,有超过300起凶杀案的凶手在被捕后,使用的唯一辩护词就是“我杀的是毒贩”,他们拿不出任何证据,甚至很多人只是出於私仇、抢劫或者其他目的杀人,然后简单地扣上一顶毒贩的帽子,警方和法院在很多地区面临巨大的压力,难以甄別,也难以严格依法处理,这导致民间私刑泛滥,暴力循环加剧,社会对“法外正义”的容忍度甚至期待值在危险地攀升。”
哦哦,当年射出的子弹终於还是射了回来!
警局的埃伯斯坦次长紧接著补充,“总理先生,我们理解那个特殊时期的不得已,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没办法讲究程序正义,但是,现在刀已经拿开了,我们坐在了这个位置上,我们代表著国家,而一个国家不能长期建立在“以暴制暴”的潜规则之上。这就像……”
他寻找著一个恰当的比喻,“就像一个人为了活下去喝了脏水,但不能一直喝下去,否则身体会从內部垮掉,我们必须扭转这种风气,重新將执法的权力和审判的权力收归於法律框架之內,否则,我们与我们所对抗的混乱,在本质上还有什么区別?”
卡萨雷闻言是点点头,他很同意。
“现在是时候让“法律”而不是“子弹”来主导秩序了,我们需要清晰公开地表明態度,逐步废止那种模糊危险的授权。否则,每一起被错杀的冤案,每一次被滥用的私刑,最终都会算在我们政府的帐上,损害的是维克托先生力图打造的稳定和法治形象。”
“我知道了。”
卡萨雷终於將目光收回,落在那个份报告上,“这份文件留下,我会匯报给维克托先生的。”
两个警察部长对视了一眼点点头。
只要能听进去就行。
墨西哥到现在已经是世界认同的国家,而不是武装组织了,自然需要更正规了。
等两个部长走了后,卡萨雷喝了口水,拿著文件就朝著顶楼办公室走上去。
在楼梯口就遇到了特勤局副局长兼近身侍卫:罗胡斯·米施,轻声问,“先生的心情怎么样?”
“今天不错,凯撒在学校被老师表扬了,而且老师还给他发了小红,还写了夸奖词。”
凯撒…
维克托跟情妇生的。
卡萨雷听完罗胡斯·米施的话,心里稍稍安定。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轻轻敲响了那扇厚重的橡木门。
“进来。”里面传来维克托沉稳的声音。
卡萨雷推门而入。
他就看到维克托带著一丝纯粹的笑意,端详著手中那朵用红色皱纹纸精心製作的小红。
他另一只手上,还拿著一张明显是手工绘製的贺卡。
“卡萨雷,你来得正好。”维克托抬起头,脸上的笑容未减,朝他招了招手,“看看,这是凯撒的老师写的。”
卡萨雷快步上前,恭敬地接过那张贺卡。
贺卡製作得童趣十足,上面画著太阳、小草和一个咧嘴大笑的小男孩,旁边用略显稚嫩但工整的笔跡写著:
“致凯撒的父亲:
凯撒在学校表现优异,他不仅快速掌握了今日的算术课程,还在小组活动中主动帮助了遇到困难的同学,展现了出色的理解力和善良乐於助人的品质,他思维敏捷,富有好奇心,是老师的小帮手,同学们的好伙伴。我们为拥有这样优秀的学生感到骄傲,这朵小红,是对他美好品格的奖励。愿他继续保持,健康成长,未来必將前程似锦!**
——蒙特梭利阳光幼儿园,安娜老师”
卡萨雷看著贺卡上充满溢美之词的夸奖,脸上也自然流露出笑容,点头附和道:“確实是非常高的评价,凯撒聪慧善良,將来必定不凡。”
维克托小心翼翼地將小红放回桌面的一个显眼位置,语气中带著一种混杂著感慨和欣慰的复杂情绪:“是啊,我小时候在街头打滚,摸爬滚打,书本没摸过几天,能把名字写清楚就不错了,没想到,凯撒这小子这么乖。”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憧憬,“好好读书,明事理,走正道,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比我们这一代人强。”
卡萨雷深以为然地点著头,正准备顺势將手中的文件呈上,匯报警察部长带来的棘手问题。
就在这时维克托忽然又开口了,仿佛只是隨口一问:
“卡萨雷,你觉得凯撒和布鲁图,他们两个,谁更乖一些?”
这话问得轻飘飘的,却让卡萨雷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布鲁图……那是维克托法定妻子所生的嫡子,虽然年幼,但身份正统,代表著另一种未来和势力格局。
这个问题,哪里是在问两个孩子谁更乖巧?
这分明是在问,在这位塑造墨西哥未来的强人心中,那两个流淌著他血液,却代表著不同路径和背景的孩子,谁更得他心意?
这背后牵扯的,是深不可测的家族內部关係,是未来权力结构的隱约轮廓,是一个足以让任何知情者万劫不復的禁忌话题。
虽然墨西哥民主…
但就像是古代封建帝王问下面的大臣:
谁更像太子!
这话能回答的吗?
卡萨雷头大如牛!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