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私奔吧。」

刘昕禹说这话的时候，李曼婷面前的电脑还亮着灯。

她为了毕业专题已经忙得三天都没阖眼了，饭都没好好吃，午餐的J排便当早就凉了，大方揭着盒盖摊在不远处的矮桌上，温暖南方的蝇虫又格外滋润。现在也依然开着线上会议，虽说镜头是关了，麦克风倒还开着，刘昕禹方才的话自然悉数被人听了去。

李曼婷无所谓。她们交往的事本就没有避着人，组员们也都知情。

可知情并不表示不会尴尬，尤其他们和刘昕禹也并不熟稔。教育学院和艺术学院只能说是八竿子打不着吧，授课的内容与学院的位置。

李曼婷无动於衷，可刘昕禹就在她身後。其余几人面面相觑。

最後还是文案率先打破无语处境：「那个、不如今天的会议就先开到这里吧？」

静默被打破，众人的视线一瞬移向声源。文案咽了口唾沫，掀着纸页试图纾缓紧张，「我和美术刚好讨论看看接下来怎麽配合，公关也才好拉赞助……」但纸张翻动的声音脆又响，在沉默的会议室间又显得格外突兀。

他小心徵询李曼婷的意见：「组长，你觉得呢？」

李曼婷左手指间夹起菸支cH0U离嘴边，咬着腮帮吐出一口雾气。她没开镜头不假，只是呼气声音依旧被麦克风忠实清晰地收录。

文案不禁又捏了把冷汗。

所幸李曼婷并未反对，爽快同意了：「嗯。我这边也会继续推计画，大家今天也辛苦了。下次开会的时间……」

会议结束，彼此道别後众人纷纷退出房间，室内逐渐安静下来。

将菸头摁进桌边的菸灰缸，李曼婷转过椅子，刘昕禹立刻偎了过去，趴在她的大腿上和她四目相望。她也数不清是第几年了，只记得眼前这双神采飞扬的丹凤眼是真的百看不厌，分明是那样自信张扬的，偏又r0u了几许晦暗难明的心思。她都晓得。

「刚才说什麽傻话。」李曼婷曲指刮了下刘昕禹鼻尖，又抬手轻r0u她发顶。这几年下来刘昕禹的头发也蓄长了不少，拖着长长的马尾辫在背脊游走，李曼婷总想这是否是对方赠予她的某种权力。什麽权力？谁知道呢。

「傻吗。」刘昕禹将脑袋埋进李曼婷怀里撒娇似的蹭，鼻尖哼哼着，满脸餍足的神情。

从前不觉得，现今越是相处，越觉得刘昕禹像只又醋又黏人的大猫。本质仍是无羁的豹，只是身上背了约束的枷锁，於是在她面前软得一蹋糊涂。

只有她能看见的这幅模样。

「不傻，只是有点突然。」李曼婷俯身捧起她脸颊轻吻。她最近忙得连抹护唇膏的时间都没有，唇纹明显又乾涩有些粗糙，落在刘昕禹颊上泛起丝丝缕缕的痒；刘昕禹没躲，反而主动又凑近了点，侧首错位让两人的唇碰在一起。

「可是我想很久了。」她笑。

李曼婷一怔。

刘昕禹又抓过她的手，唇瓣贴近她掌心似吻非吻的触碰。

「曼婷，看我。」

李曼婷依言回望。那双熟悉的狭长眼瞳此刻正灼灼注视着自己。

她在刘昕禹的眼里读出太多东西。

过去和现在，未知的未来。

她看见掩在薄雾之下的星点火光，无边际的枯索荒野被火舌燎灼殆尽。看见身边跃动的诗与舞和面目可憎的食人兽。看见黑暗中几yu消散的光，看见光明底部沉郁的翳影。看见头顶星河如瀑，看见脚下万家灯火，看见眼中倒映的彼此。

看见那个两人写了又划，最终仍无法透澈真实面目的世间真理。

──你不害怕吗？

她本想这麽问的。但那好像也都不重要了。

最终她也只是挪开隔在两人之间的手掌，再度捧起刘昕禹的脸庞叹息着吻了上去。不同於方才不带丝毫情慾的蜻蜓点水，李曼婷一脚踢开椅子同样下了地面，和刘昕禹在同样的高度，炙热又煽情的缠腻在一起，每一次触碰都是出於Ai意的本能。

喘息着分开，两人额头相抵，她低声呢喃：

「嗯，私奔吧。」

要是那个时候这麽答应她就好了。

【本章阅读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