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陛下,臣有本启奏,皇上登基已过两年,却始终没有充实后宫,长此以往,有伤国祚,还望陛下扩充后宫,延绵子嗣,此乃稳固江山之大计。”
每次李延敬听到这些老臣们上奏这些纳妃子立皇后的话,都觉得头疼不已,弄得好像自己就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一样,给出的人选名单里面,挑的大多还都是那些个王公贵族家里的女儿,说的好听点儿,是为了为皇家开枝散叶、延绵后代,说的不好听点儿,就是前朝后宫的互相通气,稳固自己的家族势力,但凡谁家里出了个皇后,往后三代都不愁家族兴荣了。
正当李延敬还在思考着怎么用以前没说过的话来回答这个听了无数次的问题的时候,一向在朝堂上名不见经传的武侍郎竟然在朝之上勇敢的发言了,还说的头头是道:“陛下,陈亦有本启奏,既是要为皇家延绵后代,皇上与蜀王皆是皇族后代,自带共有责任,自先皇驾崩以后,王太妃身体一直不好,何不趁着过年将蜀王召入京都,让他留在京都陪伴王太妃也好为他安排娶亲之事。”
李延敬:“……”
好啊,可算是露出来真正的目的了,再不说到这上面我都该替你们着急了。
“皇上,万万不可!自我朝开国以来,从未有过封王再次召回京都的先例,此举万万不可!”有敢冒着李延敬的脸色提出来这回事的,自然也就有敢顺着李延敬的脸色提出反对的这些话,根本就不用李延敬自己说,多的是朝臣想要在他面前表现一番,他只要在一旁坐着看两方争论即可。
“如何就不可?此前没有封王回都的先例是不假,可此前也未有过皇上到了二十又二都未有一名妃子,也未有皇后,连半点子嗣都未有,召蜀王入都陪伴久病不愈的王太妃,既有利于弘扬孝道,感化百姓,也可顺带着让蜀王娶妻生子,有利于为李氏江山延绵子嗣,有何不可?”武侍郎也是不甘示弱,既然揪住了子嗣这个国之根本,那自然就不能放手,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不榨干最后一点价值都不能漏过去。
“皇上未开后宫,没有子嗣,那就可以通过选秀来纳妃,扩充后宫,子嗣自然也会有,这和蜀王归都并无联系,若是真的让蜀王归都,那才是对国之根本的最大威胁,王太妃身体欠佳是不错,可整个太医院都在,天下杏林高手皆聚于此,但凡有些风吹草动,立马都会过来为太妃诊治,蜀王非是大夫亦不懂医道,即便是进了都,也不能日日呆在宫内,于太妃的病情未必就有多大益处。”
“此言差矣,天下父母心,哪个父母不希望在自己年老之时有儿女在身旁相伴?即便是皇家之人,又贵为太妃,与自己骨肉相隔万里,怎么可能不忧心?身心相连,忧心自然易得病,蜀王归都自然于王太妃有利。”
“若是照武大人这么说,亦可让王太妃到封地去,与蜀王一起生活,缘何就要蜀王近都呢?方才张大人也说了,本朝从来就未有封王住在京都的先例,此举万万不可,若是开了这等先例,以后封王的势力可就再难控制了!”
……
底下大臣吵得不可开交,李延敬坐在上面,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趁着年关,这些大臣肯定都要各抒己见,把各自怀的鬼胎都拿出来,明面上过一过,看看自己以后行事的底线在哪儿,也看一看以后前进的方向。
夏砚看着李延敬那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能想得到平日里这些事儿也没少发生,就在一旁装阿斗,原本在武将里面话语权最重的镇北将军府,即便平日里什么事都向着李延敬,指向李延敬一个人尽忠,在这朝中议论沸腾之下,愣是一句话没说,一个态度都没表。
估计就凭着夏成晖父子两人今天的表现,都能有人在后面编排出一段镇北将军与皇上已经不和,两人之间有隔阂,上早朝时看着皇上被逼着纳妃,甚至被建议蜀王归都都没有任何态度的绝妙戏文出来。
“各位爱卿放心,朕自然自然是要替国本着想,等过了年,就要册立皇后,只是这段时间内就不要再提了,年节期间事务繁忙,再立皇后着实过于忙碌,也过于仓促,对于蜀王,最多可以让他回来探视王太妃,各位爱卿说的有理,本朝从未有过封王归都的先例,自然在朕这儿也不能开这个先河,若是王太妃念子心切,朕可以令人好生将蜀王带到京都来见她老人家,见完之后也会派人安全送回蜀地。”
这话就有意思了,可以进京都,但不能长期留在这儿,就培养不了势力,而且必须是由李延敬的人跟着,不管怎么样,李延平都翻不出什么花来。
“陛下英明。”
既然李延敬都表态了,话也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两波朝臣再有什么意见不同,再有什么各自的小心思,都不能继续放在明面上说了,再说下去,就是明摆着要和李延敬作对了,定是没好果子吃的,有这功夫还不如回家赶快筹备着立后事宜,如果自己家里能出个皇后,可比什么都强。
“我说老哥,你还不准备把大嫂娶回来啊,再这么下去,这些老臣们非得逼着你纳上个三千佳丽进宫来,你心也是够大,想来每次他们提这事,你都是这么糊弄过去的吧!”一下朝夏砚就逮着李延敬一顿调侃,“还有蜀王归都的事,你这回说了不让,肯定还会有下回,重点不在于今天提出来的那几个人,而是在王太妃那一派,要是你真的按他们说的,把王太妃给送到蜀地,他们就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了,说不定他原本没想着做什么出格的事儿,被撺掇着也不一定了。
“我当然知道啊,所以今天我就没敢应他们的话,我怎么可能把王太妃给他真送过去?在这儿好歹我手里还有点筹码。”李延敬也是愁的,他们只是本着朝臣的位置提出建议,又不能罚,又不能打,最让人无奈了。“对了,年前你和鞑虏那一战,你觉得北境可以安定多久?”
“差不多三个月吧,得到春天时候,他们缓过来劲儿,才有可能再开战,怎么?有什么事儿?”
“要是北境不急,年后我想让你去一趟南边,你拿着看看吧,南方的战报过来了,交涉一点都不成功,大概率年后要交战,苏怀英绝对赢不了。”说着,李延敬手上递给夏砚一封信,苏怀英就是征南将军,守着南方的战线,可苏怀英接的是自己父亲的老位置,能力是一点儿比不上父亲,在打仗方面可以说是没有一点天赋,那些将领之前都是跟着苏怀英的父亲苏勉征战了几十年的老将,从去年苏勉去世才跟着苏怀英,且不说苏怀英的能力如何,光是双方之间的磨合就很困难,打起仗来并不衬手,并将之间也是互相不趁手,如果情势紧急,只能让夏砚先过去顶一顶。
“我过去是行,可是年后就要开始忙春耕的事了,国库肯定是要大量银钱支出的,如果北境和南蛮统一开展,那不管是从粮食还是军需上,肯定都是一大笔开支,可是不好说啊!”夏砚本来就是将军,李延敬需要他去哪里打仗,他肯定是要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出于兄弟的角度,他自然是想为李延敬的江山多考虑一点,自古以来,交战免不了伤民劳力,李延敬才刚刚登基两年,连年战事肯定会让国库吃不消,但凡哪里出个什么天灾人祸都腾不出手来救济。
“这也没办法啊,蛮子盯着荆州这么久了,宋怀英今年就是为了这个请旨不归都,他能力不够,但心气却不低于他父亲,还是想着做一个好将军的,要是再不打,咱们可就失去了先机,等他们主动进攻的时候再调粮草,调兵马过去就太晚了。”李延敬是皇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打仗就是劳民伤财,本来就才登基两年,他也不想把春耕和两场南北战事都连在一起,可他从自己父亲手里接过来的国土,一寸也不能让给别人,即便是再难,这仗也得打,只有先把外面的人赶走了,才能好好发展里面的民生。
夏砚也不再说什么,这些道理他也不是不懂,就像他前些时间和许宁姝说的,如果不打仗,外面的人冲破了边境的防线,打到了境内,烧杀劫掠、无恶不作,那就不是百姓受不受苦的问题了,那就该是百姓还能不能存活的问题了,所以相对于生活质量好坏来说,还是要先确保生死存亡这一大事。
“对了,你过完年往宋怀英那儿去的时候,顺便到蜀地给李延平送份圣旨,你去对他更有威慑力,我得清晰的告诉他,只要他不兴风作浪,王太妃就不会有任何事,他也能安安稳稳地做个逍遥王爷,但凡他敢跟王太妃通气,想着往京都来,我就让他哪都去不了。”李延敬虽然平日里很是温和,对待朝中大事也向来都是不急不躁,慢慢想办法处理,只有对待夏砚犯浑的时候才会气的眼歪鼻子斜,可真正遇到这些伤及国家根本的大事的时候,也向来都是手下不留情,丑话说在前头不算丑,等到真出了事儿,那才是把所有的兄弟情义都给破了,皇家的事情哪有那么简单,一旦扯到明面上,不分出个生死就平息不了。
“好,我知道了,你到时候把圣旨交给我就行了,我给你带过去。”夏砚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李延敬不想杀李延平,但也绝对不会让他做出威胁到国家根本的事,这份圣旨送过去就是敲山震虎用的,让李延平身边的人老老实实的,别撺掇着一个封王兴风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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