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01

方青云死去了。

北楚王军大势已去，溃不成军。程梓在城墙上看着坐在战场中央一动不动的林成，生平第一次违背了他的命令。

他领着新越剩下的士兵，收拾着战场上剩余的残局。

程梓也在懊悔。

因为他发现自己那一箭刺穿了青云哥的肩膀。

但是他不可以悲伤。因为一个城，两个将领，总有一个，是要醒着的。

林成没有走，他就抱着方青云，坐在雪和尸体的旁边，目光所到之处，皆是疮痍。

他觉得自己此时应该哭，可是眼泪已经流干了，任凭林成如何悲伤，他能流出的只有血。

“世子。”

程梓想唤他回去，想告诉林成战争已经结束了，他必须要回去，还有许多的事情，在等他处理。

林成当即反应过来，他想回答程梓，却没想到刚准备开口，就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世子！”“公子！”

他最后的记忆，是程梓和李自同面目惊恐地跪在他的面前，呼唤着他。他们一个要他撑着醒着，另一个着急地喊着大夫。

林成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想法。而这些想法，全都出奇地一致，最终在他陷入黑暗之前，变得清晰可见。

他就这么随着青云走了，是不是也算美事一桩了？

林成刚从营帐中醒来，谁也没叫，而是去了方青云的灵堂。

程梓发现了后，喊他回去休息，林成没有反应，也没有回答。他就拖着一身的伤，固执地在方青云的灵堂前跪着。

李自同把他敲晕过一回，扛回了营帐。谁料林成醒了以后，不急不恼地，又跑去跪着。

跪了整整七天。

七天之后，方青云下葬，林成将他葬在一处春夏来临的时候，会变得风景秀丽的地方。

他知道，这是方青云喜欢的。

此后，程梓再也没再林成的口中听到过方青云三个字。他发疯似的处理军中事物，夜里又一壶壶地饮酒。

清醒着的时候，他是人前口口称赞的镇北将军；醉着的时候，他常常拉着程梓，喝着闷酒。

后来。

北楚的事情解决了，被软禁的方青衣自戕而亡，方青云一派的皇族拥立起来的新君，反对大秦，主张中原三国联合。新越、北楚、海东三国签署和平政策，共同抵御大秦。

新君上任三把火，实行仁政，轻摇赋税，救北楚百姓逃离水深火热的生活。一时间，北楚遍地都是称颂他的歌谣。

两国之间，前尘往事，恩恩怨怨，全都烟消云散了。

林成被重新召回京城。刘轩还想重用他，不过被林成拒绝了。于是刘轩给他封了个“天下兵马大将军”，徒有名头，变成了个闲散的人。

程梓继承了林成的衣钵，苦练武功，进步不错。偶尔林成会回来帮助他操练士兵，为了以后和大秦的战争做准备。

不过程梓发现，他好像不怎么用成云剑了。

有时指导程梓，也只是将成云剑放在剑鞘里面。

再未拿出来过。

林成沉稳了许多，也不再嘻嘻哈哈地同程梓和李自同打闹了。程梓和李自同在好天气的时候想拉着他出去散散心，但是他总也闭门不出。

最开始的一群人，走着走着都散了，就还剩下程梓和李自同两个小辈，还沾着红尘的人气。

程梓收到前方传来的战事消息，说大秦准备挥师东走的那一天。

林成消失了。

和他一并消失的，还有成云剑，以及那匹陪他一齐上过战场的马。

【本章阅读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