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风过留痕(4)

毕业典礼结束後，指针已然迈向下午五点。

邵莹瑄收拾完了背包，站在教室门口等莯孝花。

这是邵莹瑄从小学四年级养成的习惯。

当年父母车祸意外逝世，尚未成年的邵莹瑄姊弟面临孤儿院的困境。

丧礼上，往日亲切的亲戚似乎全变了模样，背对着他们争论遗产赠与、指手画脚其後续生活。

灵堂桌下，九岁的邵莹瑄用双手遮住弟弟的耳朵。

弟弟邵莹硕小了她整整三岁，刚准备上小学的年纪失了父母，邵莹瑄不愿此刻令弟弟又听了那些不适宜的言词，影响他的发展。

「姐、接？」邵莹硕瞪圆了双眼，眸底一片乾净。

「听话，嘘……」

邵莹硕眨眼，摀住嘴唇的同时，还不忘腾出一手贴住姐姐的嘴巴。贴心极了。

被口水糊了满嘴的洁癖鬼邵莹瑄，一时不知该感动还是擦嘴，「……」

灵堂上来了五六人，是父母亲的兄弟姊妹，七嘴八舌。

「三哥，你也清楚我们兄弟的困难，谁还有闲钱去养育别人家的孩子，自家孩子光是补习、学费，就……，我看，不如把他们送去孤幼院吧。」

「这是大哥大嫂的灵堂，你怎麽说得出这种话！」

「我这不是事实嘛，要不二哥你这般好心，你领养他们姊弟吧。」

「我……」

一时譁然。

「……够了！他们姊弟我来领养。」一道nV声打破寂静。

有些熟悉的声音，邵莹瑄忍不住探头。

「张岚！你一个nV孩子家还未婚嫁，这样带着一对小孩像什麽样……」

「当初要不是张晴姐姐，我……」张岚哽咽，似是隐忍。

张岚阿姨……

邵莹瑄眼眶有水，糊了视线，忿忿地眨了几下眼睫才终於将泪水敛去。

大概是目光过於深刻，张岚似有所觉望向桌边，发现地上拱作团状的小孩，「你们……」

「岚姨！」邵莹硕率先钻了出去，搂着张岚像块磁铁一时扒拉不下。

张岚哑然失笑，一边托住怀里的男孩，一边伸手看向邵莹瑄，眼底慈Ai。

望着与母亲有相同身形的张岚，邵莹瑄情动，抬手握住张岚的，随即被温热的掌心包覆。

张岚收养他们姊弟後，从高雄的旧居搬迁来到台南，面临新环境的适应、转学手续等，张岚无不亲力亲为，对待他们宛如亲生，悉心呵护他们成长。

邵莹瑄因此在小学四年级认识了莯孝花，也是从那时起，上学往来的路上多了同伴。

当时邵莹瑄还奇怪莯孝花的过度热情，拿了过去读过的古诗词句念叨她：「无事献殷勤，非J即盗。」

莯孝花一头雾水，只怪她同国文老师一般，Ai拿古诗词句诓骗。

说完，像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单蠢的莯孝花小朋友兴冲冲的兼职向导，带邵莹瑄跑遍了街头巷尾，只为了她一句初来乍到。

眼看时光匆匆，时针分秒像是有形地跨过了小学，紧接着又分开了初中，此刻正站在时间的节点，催促着她向前走。

莯孝花出了教室，抬眼便见邵莹瑄远眺四方，凤眸里盛着几度温暖，状似留恋。

还说不会舍不得……

在她眼底，最拿得起放得下，偏偏又不禁黯然神伤的邵莹瑄，才是时光里最长情的人。

嘴巴上说不在意，身T不经意流露出的情感却b主人还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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