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张浩不由自主地观察起他的步伐——步速不快,步伐规规矩矩的,透着一股养尊处优的高贵劲儿。可惜他身体孱弱,即便身材高大,帅气程度也大打折扣了。
张浩回想了一下他的面容:有些消瘦,但绝对是英俊的类型,剑眉星目,眼眸深邃,嘴唇薄而性感,满京城怕是找不出几个比他更帅的了。
或许是长久不见天日,他的皮肤甚至比自己还要白上两度,那双将自己从地上拉起来的手,修长且骨节分明……
不对不对!自己在想什么呢!该不会真的入戏太深了吧!
这不过是个无法挣脱的虚幻场景罢了,一定要保持清醒!
“时大人!”原来是之前领他进宫的海公公小跑着过来,说道:“宫门口有个叫高林的在等您,说是有要事禀报,杂家已经跟皇上说过了,您可以先离开了。”
“好,多谢海公公专门来告知我。”张浩从腰间扯下那块价值不菲的装饰玉佩,悄悄塞给海公公,“我父亲还在和皇上谈话吧?劳烦您多照应着点。”
“哎呦,您这是……”海公公假意推辞了两下,然后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时大人是皇上多年的好友,这份情谊在呢,您不用担心,安心去办案便是。”
刚踏出宫门,高林就赶忙迎了上来。他见到柳秉昀时,似乎有些意外。
在张浩的示意下,高林先向柳秉昀恭敬地行礼,随后才走到张浩身旁,紧紧跟随。
“说吧。”张浩言简意赅。
“死者是个孤儿,六年前从江南来到此地,当时没什么根基,所以广交朋友,之前的嫌犯就是他的好友之一。刘年这人喜欢借钱给别人,但还钱的人却寥寥无几。最近,他似乎出现了财务危机,四处找人借钱,还去向之前欠他钱的人讨债,和嫌犯的矛盾最为突出。”
“那他常去的地方有哪些?”张浩神色凝重,边走边询问。
高林赶忙回应:“常去的地方都已经排查过了,分别是他工作的码头、低档茶馆、嫌犯家里,还有迎春楼。”
张浩突然停住脚步,扭头皱起眉头,问道:“迎春楼?那不是……”
“没错,就是那种风月场所,而且还是高档的。属下也不明白他怎么有那个财力去那种地方。”
张浩习惯性地摸着下巴,陷入沉思——这明显超出了他的消费能力,背后肯定另有隐情……
高林目光深沉地摇摇头,说道:“目前还不能确定,不过咱们便衣的兄弟已经过去探查了。”
张浩抬头问道:“尸体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按照规定,咱们的人查完后就要送去大理寺,现在已经送到了,现在过去看看吗?”
“走!”张浩一声令下,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柳秉昀,问道:“殿下,您方便……吗?要不您在大理寺外面等会儿也行。”
柳秉昀神色依旧淡漠,仿佛对刚才关于案件的讨论充耳不闻,只是再次微微点头,表示自己都可以。
张浩见状,心里觉得十分奇怪——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大理寺和锦衣卫虽然都深受皇上信任,但本质上还是有所不同的。
简单来讲,锦衣卫负责与凶手正面交锋,抓到凶手后,再交给大理寺,由大理寺与凶手斗智,最终定罪,由刑部进行处罚。
锦衣卫瞧不上大理寺那帮整天只知道坐着翻看案卷、满口“之乎者也”的文人书呆子;大理寺则看不起锦衣卫这帮整天带着刀棍、喊打喊杀的莽撞武夫。
一般来说,一些小案子在汴京城的东南西北四个城区的衙门就能解决。
能上报到锦衣卫和大理寺的案子,通常都是对民众造成影响,或者关系到朝中权贵的案子。
就像这个吊尸案,属于前者,整个城南清晨辛勤劳作的人们都看到了,闹得人心惶惶,上面只能让锦衣卫尽快破案。
即便双方互相看不顺眼,但该有的往来还是一次都少不了。
在张浩的劝说下,柳秉昀留在了大理寺的院子里等候。
这位十三年未曾露面的人物,尽管气质不凡、长相英俊,但在忙碌不堪、寸时寸金的大理寺,也不过是个让人匆匆瞥上两眼就容易忽略的存在。
此时,张浩正仔细查看尸体,门外突然传来不和谐的声音。
“大理寺的仵作比锦衣卫专业多了,所有的细节都查得一清二楚,死者就是被掐死的。”
不用看,张浩就知道这令人厌烦的声音是谁发出的——大理寺卿徐驰。这人看着不过二十出头,但论起嘴巴毒辣的功夫,和那些有着八十年“战龄”的老太婆相比,也毫不逊色。
“还是说您贵人多忘事,咱们之前可是有过约定,到了我大理寺的尸体,必须经过我同意,你们锦衣卫的人才能查看。我今天怎么没收到你的请求呢?”
张浩懒得答理他,继续低头查看死者刘年脖子上的痕迹。
绳子勒得很紧,在死者自身重量的作用下,脖子的骨头已经被扯断,周围一圈血肉呈现出恐怖的黑紫色。
在这圈黑紫色的绳印下方,还有一个隐隐约约的手掌印——这正是导致刘年死亡的直接原因。
“喂!我和你说话呢,你小子聋了吗?”
“掐我。”
“……啊?”
徐驰瞪大了眼睛,用一种“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着张浩,“怎么,皇上把你叫进宫里,逼你立下军令状了?”
“少废话,赶紧掐我!就像掐他这样!”张浩指着刘年的脖子催促道。
徐驰堂堂大理寺卿,何时被人这样颐指气使过,顿时火冒三丈,双手猛地向前,握住了张浩的脖子。
然而,刚一触碰到,他的手就僵住了。
——他能感觉到张浩的脉搏在皮下剧烈跳动,皮肤温暖而柔软,脖子很细,双手就能环住,仿佛稍微一用力,就能直接把他的脖子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