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也就是石窟,丈五大小,墙壁的灯龛里点燃着油灯,石头床榻铺着兽皮褥子,而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于野坐在车上抬头张望,两眼透着好奇之色。
昏暗的灯光下,于野凝神打量。
庚二连连摆手。
临近午时,道上的行人多了起来。其中不乏身着黑衣的妖士,与携带利刃的莽汉。
穿过一片荒野,十数里外出现两座高山。大车赶到近前,可见两山之间依着山势筑起了一道城墙。十余丈的城墙之上,建有石头楼阁。楼阁的下方,开有三丈高、两丈宽的门洞。
庚二是个有志向的车夫,他看中了于野的身手,想带着他杀人劫财,过上富足的日子。而于野的志向并不在此,一笑了之。
“这便是黑风城!”
他初到妖域,人生地不熟,又失去了修为,之所以栖身货栈,便是不愿招惹麻烦。不过,一旦庚二被杀,他这个伙计必受牵连。
眼看着庚二便要葬身于乱刀之下,于野猛然飞身蹿起,瞬间越过车头,挥手掷出一道寒光。一个壮汉的脑门“噗”的插入一把剔骨刀,所持的长刀脱手而出。他横掠数丈而至,“砰、砰”抬脚便踢。两个汉子被他踢中手臂,双双踉跄后退。他伸手抢过落下的长刀,“唰”地劈向最后一个汉子,“噗”的血光迸溅,一颗头颅飞了出去。他就势落下身形,手中的长刀甩出一串血滴……
却见于野再次飞身而起,抓着死尸奔向林子。
庚二猛然回过神来,急忙帮着掩埋死尸、清理地上的血迹……
“请庚大哥帮我收起此物!”
于野一脚将黑衣男子踢翻在地,顺势刀锋翻转横扫,霎时血肉迸溅,惨叫声大作。纵有凶悍之徒,也抵挡不住他的勇猛,瞬间被他砍翻了五六人。幸存者惊慌四散,却被他一跃五六丈,苍鹰捕食般地随后追杀而刀刀毙命。
庚二出声恳求。
“嘿!”
“我若为妖士,何苦沦落为乞食者的境地。”
他身前多了一人,货栈的伙计?
哦,他叫于野,竟然是他救了自己?
他怎么光着一只脚?遮体的兽皮也扯开半边,使他的形状更为落魄而寒酸不堪。他手中的长刀却在滴着血,四位强敌则是一个脑门中刀、一个没了脑袋,余下两个后退十几步,应该被踢折了骨头,各自耷拉着手臂……
“哦??”
庚二找到货栈的掌柜交接货物,于野则是帮着搬卸,尽他一个伙计的本分。忙清了首尾之后,两人来到另一处院落,是家客栈,庚二将于野安顿下来,便独自离去。傍晚时分,他又匆匆返回,将一个钱袋与兽皮裹着的长刀、指环放入房中,悄声交代了几句,再次告辞离去。
“兄弟,是否起程?”
庚二接受货栈掌柜的委托,出城拉一趟货物,而且账目尚未结清,于是他将于野留在城内等待,两日后返回磐龙谷……
而门前站着十多位持有长刀的黑衣男子,逐一盘查着车马与行人。
“啊……嗯、嗯!”
此外,他怀中揣着剔骨刀与一个钱袋子,面前摆放着一个玉石指环与一把无鞘的长刀。
尚在百丈之外,庚二便停下大车,吩咐于野稍作等候,独自奔着城门跑去,他片刻之后返回,一边赶车往前,一边低声抱怨:“半个月前尚可随意进出,今日却要盘查什么贼人,幸亏一位妖士与我相熟,又奉上了一笔银子。却不必担心,与你我无关……”
“兄弟竟是一位妖士,深藏不露啊!”
穿过了城门,眼前竟然是个偌大的山谷。
庚二已将缴获的长刀卖给了货栈,当然少不了他的一份好处。而妖士的长刀与纳物戒子不便继续藏在车底,只能还给他另行处置。
而这世间的祸福变化,总是猝不及防,使他难以预料,也无从选择。
而他也成了妖士??
“庚大哥——”
黑衣男子神色疑惑,遂又微微一怔。
于野忽然往前走去,拱了拱手,苦笑道:“小弟来自黑风城,兄长竟然不记得了……”
小小的石窟,简陋倒也罢了,根本藏不下东西。
恰见地上有道石缝,他伸手抖落兽皮,从中拿出长刀,“哧”的插入石缝之中,又抬脚稍稍用力一踏,刀柄已与地面齐平。他将兽皮扔在地上,又将指环藏入灯龛,然后捡起钱袋塞入怀里,挥手拂灭了油灯,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黑风城,乃是一座妖城。
难得来到此地,总不能躲在客栈睡觉。何况没有修为,也没留下任何破绽,他就是一个寻常的伙计,趁机见识、见识这座妖域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