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野并不介意,默默让开去路。
褥子破碎,石屑纷飞。
妖螈吞了灵石之后,一直沉睡至今。只要不折腾,便接着睡吧。
当归一不明究竟,招手喊道:“哎,于师弟——”
禁制传来叩击声。
向虚整整讲述了一个时辰,终于作罢。接着由弟子请教修炼之法,辛鉴与墨筱分别予以解答。所问所答倒是浅显易懂,一时场面欢快起来。
于野站了两个时辰,权当吐纳调息。他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便要转身离去,又被当归一拉住,并冲他使了个眼色。
当归一也眨巴着小眼睛,急声传音:“嘿,没见过好看的女子么,人家是师姐,不敢失礼呦——”
而兰草旁边的石几上,摆放着一个木牌,星原于尧之灵位。
五人结伴走向山下。
“哼,仙门讲究先入为长,达者为尊,虽然同为外门弟子,人家却比你我高上一等呢!”
这是爹爹的灵牌,一直带在身边。他相信终有一日,带着令牌返回星原谷的于家村与娘亲团聚。
与其看来,她面前的少年,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是眉宇间少了稚气,多了沉稳之色,并且个头长高了,挺拔的身躯罩着道袍,腰间系着外门弟子的铁牌……
传功崖上,已坐满了人。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异国他乡的仙门之中遇到故人,却近在咫尺,看得分明,千真万确便是白芷。
踏剑而来的是三位筑基前辈,其中一位是辛鉴,另外两人分别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与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
而故人重逢,没有惊喜,只有震惊,与莫名的愤怒。
在场的弟子们齐齐起身,行弟子之礼。
“砰、砰——”
而他的愤怒,是白芷明明知道尘起欺师灭祖,并且害死了她的师父,竟依然与其狼狈为奸。
“哈,你我吃苦受累的时候,也没见几人,今日倒是热闹,都冒出来了。”
又有几人走了过来,是砸石头的几位同伴,木沙、尚鑫与弘巧儿。自从分派了差事之后,新晋的弟子们重新找了伙伴。玉家兄妹,与孤木子、溟夜等人往来密切。砍柴跳水的几人,则是自成一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莫不如是也。
于野默然片刻,又看向右手的御兽戒。
辛鉴微微颔首,出声道:“又是月中,今日早课还是老规矩,先由向虚师兄传授道法要义,他已筑基圆满,境界高深,但凡所言,字字珠玑。之后由我与墨筱师姐,为尔等释疑解惑。”
众人纷纷坐下。
洞内嵌着两颗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墙角的瓦罐里,栽着一株湖边采来的野兰。珠光映照着兰草的青翠,为简陋的所在一抹色彩与几分生趣。
当归一的嘴巴依然不闲着,暗中嘀咕道:“孤木子为人尚可,却与溟夜沆瀣一气,可惜呀……嘿,那位师姐甚是貌美,远比玉杏、厉沄、弘巧儿好看……”
女子也同样的惊愕不已。
他并不在意谁的相貌好看,只想早一点返回洞府。
于野这才喘着粗气作罢,却犹自浓眉倒竖而两眼含怒。
白芷!
传功崖上坐着以一两百人,再加上站立旁听者,现场足有三百多位弟子,皆听得津津有味。便是当归一也摇头晃脑,获益匪浅的样子。
他于野不懂儿女情长,亦非心胸狭隘之人。
于野与当归一等新晋弟子只能站在远处等候。
枉他曾经患难与共、生死相托,她……
成群的弟子从面前走过,却有一道人影停了下来。
“砰、砰——”
于野抄着双手,两眼低垂。
溟夜伸手托腮,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那个女子简直就是黑白不分、利欲熏心,空长着一副好看的皮囊!
有白芷,便少不了尘起。两人拜入云川仙门,应该与卜易有关。即使卜易尚未返回,而一旦尘起禀报仙门,泄露他于野的身份,等待他的将是死路一条。
要知道他杀了南山,与十多位仙门弟子,又牵扯到海外宝物的隐秘,云川仙门岂能轻饶了他!
为今之计,一个是设法逃出仙门;倘若逃出仙门不成,唯有做出最坏的打算。
于野看向手上的纳物铁环与御兽戒,他稍作思索,从中拿出九张符箓,两套阴气森森的阵旗,以及两枚功法玉简。
他不喜欢鬼修,而鬼修的阵法与神通颇具独到之处。在他修成神龙遁法之前,不得不借鉴所有的手段,只为应付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