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是自己眼,用手背揉了揉,惊讶地发现这些人中好多都见过似的。
“校尉不好啦,坞堡那边有动静,像是叫喊厮杀之声,咱们要不要增援?”部下的把总问,他急得满脸汗,因为叫醒校尉大人浪费的时间实在有点多。
“铁镏子,你有屁快放少拿话来勾引军心!”臂膊怒气冲冲,他自然知道对方话这么多是何用意。
盛怀恩想想觉得有道理,他们中有人去过涂家院可能了解里面情况,再说看到他们归附对守军也是个严重的心理打击,便同意了,又调两百官军随后同行。
听这几个人说不干了,娄世凡大怒,觉得这是在打自己的脸。他刷地抽刀在手:“尔等敢阵前弃守??来、来,问吾这口刀是否同意!”
眼看出不去,守坞堡的把总又被射死。官衔最高的哨总没了战意,只好下令弃械。整个前后死了三十个人,坞堡宣告陷落。
西大营有西、东两座营门。卫桥带了五百人仓猝出西门,下了山坡就听到一声呐喊,斜后有支人马冲上来,把队伍冲得七零八落。
前几次攻打南山时就有不少被火铳打伤的人被臂膊部下抢回来,结果发现还不如不抢呢,这些伤员要么必须截肢,要么挣扎一阵还是死掉。
这臂膊自收了审杰以为他是和别人一样慕名来投的,所以非常信任,委以亲兵队队副之职,所以对他不曾提防,遭到突然袭击后眼前一黑身子便软软地倒了。
顺了人家景从,逆境时这种松散的加盟很容易产生裂痕甚至破碎。
这时一个汉子向前大声道:“三少帅,我等从蛤蟆塘来,给你道早安了!”
“校尉,已经派人去了,可到现在两拨人一个都没回来!”
卫桥皱眉:“这时候喧哗,怕没好事。你先派人去查看,集合五百人随我去看!”
“现在什么时辰?”
这时营中剩下职位最高的就是个姓秦的把总,见状只好派人从东门出去,速往涂家院禀告并求救。
“那还等什么?”卫桥赶紧翻身下床:“快去集合队伍!”说着连声叫亲兵赶紧备马。
这下吓得他不得不拔脚往二门上跑。还未到门口,迎面来了一拨人,娄世凡一瞧,喜出望外,忙叫:“审大侠,快救吾!!”
卫桥正大呼变阵,不及取长兵,伸手抽出腰刀,却是刀在右手,而萧万河的矛却来自他的左后,正要回身抵挡已经来不及,被长矛洞穿了后腰。
娄世凡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看左右:“蛤蟆塘怎么了,为何没人来报?”
你们滥杀无辜、强抢民女、纵兵劫掠算得上哪门子义军?起事时的豪言壮语都丢给狗吃了吗?”
娄世凡睁大眼睛看看这几个部下,疑惑地想想,到底还是按不住好奇心跑上墙头。朝下一看,嗬,外头竟有上千人!
此时天已经放亮,鸡都叫过头遍了,虽然有些薄雾但已经能基本看清。
“嗯?”娄世凡把眼睛一瞪,正要骂这小旗不长脑子,忽见又一个小旗跑来:“三少帅,外面的人在叫嚷,要和您说话。”
几个心腹吓得连连苦劝,说什么大战将即,各位不要意气用事这类的话。
臂膊一看这还了得,立即命亲兵上前砍死十几个逃跑的,这才勉强镇压住军心。
话音未落,就见有几个头目将头上包着的头巾摘下来丢在地上(军中头巾相当于盔帽,丢弃盔帽是拒绝作战之意),不由地惊骇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不要听信了他们胡说!”
“铁镏子?你不是在田愣子手下么,这大早上你跑来营门口围着做甚?不对啊,刚才那伙团练去哪里了?你莫非降了南山?”
有心腹连忙拉他:“三少帅,快退守二门!”
留下百来人打扫战场、守卫来凤桥并等待后队,周芹迅速带着其他人冲进镇子。
审杰抽刀砍倒他身后正发愣的心腹,喊声:“守住二门,把臂膊拖进去绑了!”说完迎上前与几名想抢人的亲兵战在一处。
正说着,有个小旗跑来:“报!三少帅,门外敌人增、增兵了!”
“三少帅莫慌,我来也!”审杰说完上前,突然一个掌化刀横击在娄世凡颈肩处。
“和尚头,连我都不认得了?我是铁镏子呵!”
哪知才半盏茶功夫派去的人便狼狈逃回,报告说东面也被围了。“那边更不得了,下边有不仅是团练且有官军,人数不比西边人少!”
“都别怕!南山上拢共才千把人,我众敌寡你们怕什么?都挺住!等会儿西营和蛤蟆塘听到动静肯定过来增援,那时我们就一起杀出去!”
这样一来东调的队伍就有了近千人的规模。一支千人的队伍穿镇而过动静不小,看得山上大营内众人脸色发白、两股战战,士气在交头接耳中瞬间滑落。
本来他出来荒疏就没穿甲胄,巨大的惯性让长矛一尺的矛头完全透出身前。随着萧万河抽回长矛,卫桥坠落,左脚却还挂在马镫上。
娄世凡从地上狼狈地爬起,瞧见大队敌军举着红边的战旗涌进来。“堵住,快堵上去!!”好几个人都大叫着。
方才娄世凡脱口而出,引起了这几个出身矿奴的部下不满和愤怒,再联想到城下刚才喊的,说娄家父子拿他们不当人等等的话,这几个人立即产生了共鸣。
娄世凡愈发焦躁,被众人拉扯着下了墙头,愤愤道:“这些贼奴,欺我太甚!待吾破阵之日将他们全杀了方才解恨!”
但是这个加盟并不意味着娄家父子对下面有了无与伦比的控制力,换句话说他们起事仓促,队伍鱼龙混杂,众人都为有人带着他们共同拼命能搏个安全聚集到一起,但尚未完全信服的大有人在!
这时有人来报说北边也被围了,秦把总彻底没主意,只好寄希望于涂家院能够听到这边的喊杀声赶来救援。
身后有人使绳网兜住娄世凡,七手八脚拖进门内。
紧接着便有穿青衣的团练从二门内涌出来,瞬间形成四、五个金阵守住门槛。
整个涂家院杀声震天,原本夯筑成一丈高的院墙现在成了猪圈,把乱窜的叛匪们围在里面四下难逃。
越来越多的人跪倒在地大叫:“降了、降了,咱们降了不要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