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圣俯视着牛圣婴，沉默了许久，道：“圣婴，在这世间，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够左右，你可知晓么？”

“不过是一条修为低微的万圣老龙而已，牛魔王，何时你也变得这般小心翼翼了？”

“短短数万年，三昧真火便再破一境，看来只有离开积雷山，才能真正激发伱的潜能。”

碧水楼榭，亭阁落雨。

细雨落处，逐渐显现出了一尊巍峨如山岳的身影，那身影披着宽大的玄黑长袍，衣袖之间篆着暗沉如渊的云雷金纹，隐于雨幕的幽深眸光径直落在了牛圣婴的脸上。

平天大圣神情莫名，道：“三十三天天庭被佛家源教渗透的太过严重，雷声普化天尊暗地里估测，只怕在短短数百万年之内，便极有可能会有不可思议的天地剧变发生。”

闻听此言，牛圣婴不禁默然无语。

薄薄的雨幕之中，牛圣婴沿着水上的步道走入亭台之上，神魂深处毫无保留地散发着自己的血脉气息，恭敬道：“父亲。”

扭曲光影变幻，仿佛穿过了一层时空水幕，四周的光景倒转重塑，显现出了一座巍峨华美的海榭亭台。

平天大圣抬起头来，望着那虚无之处，扯了扯嘴角，道：“让贤弟见笑了，红孩儿生性顽劣，待其至了火狱劫间，还望贤弟能够照顾一番。”

“以我观来，那玄阴仙君季月年极有南海佛尊之相，其以混元大真君的修业诛杀四境东临散圣，那时候我在摩云洞天之中，将这些事清晰无比地看在眼里，这等恐怖无比的真灵底蕴，甚至称得上是骇人听闻！”

“圣婴无需多礼，”玉面狐狸的声音在銮帐之内传了出来，“你父亲传下话来，让你先行进入摩云洞天，使你的血脉气机，接引他的神识落处。”

行至摩云洞天之前，诸多积雷山生灵皆是望见了缓步行来的牛圣婴，纷纷恭敬行礼。

牛圣婴面色有些沉郁，道：“难道在积雷山之中便不能独当一面了么？”

牛圣婴应道：“二娘，我知晓了。”

那声音沉默片刻，轻笑道：“火狱劫间那里，我会吩咐下去，好生给这侄儿一些苦头吃。反倒是你，为何要欺骗红孩儿，不曾将实言相告？”

平天大圣颔首道：“正是如此，不过你也无需太过担忧，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这些虚无缥缈之事对于我等地境生灵而言，还太过遥远。”

平天大圣深沉的声音传入耳中，牛圣婴面色一垮，隐约察觉到了平天大圣的话中之意，忍不住开口道：“父亲，我不想前往上狱天境做甚么巡守神将。”

平天大圣笑道，“若是能在南海道统那庞大如天的功德气运之中分一杯羹，足以抵得上我积雷山无数光阴的积累。”

平天大圣顿了一顿，继续道：“我与上狱天境的境主尊神有着故交，让你前往上狱天境名录天籍，乃是为了使你好生锻炼一番，此后能够真正独当一面。”

细雨微凉，隐约掩藏住了亭榭四周的苍翠水景。

那声音笑道：“牛魔王，据我所知，此后不久便有不可想象的州天界劫将至，届时你要如何自保？”

牛圣婴询问道：“还请父亲明言。”

此言落罢，这大圣走出雨幕，行至了牛圣婴身旁，高大的身形投下了暗沉的阴影，“因着无量观世音菩萨尊者之故，南海乃是极为特别的七境道场，若要在其中落得好处，只有支持三十六尊南海佛子之一，待其登临潮音涧之主尊位之后，才能取得一些气运反哺。”

平天大圣点了点头，拂袖之间，便将牛圣婴送出了此间雨幕亭台。

平天大圣沉默许久，蓦地展颜笑道：“界劫乃是州天大劫，比无量量劫更甚，我不过是一个地境蝼蚁，若陨灭便陨灭了，何须自保？”

那声音再次轻笑一声，道：“此次州天界劫，乃是漫长光阴扭曲之间的可怕劫数，即便我身处州天之外，都能察觉到阵阵刺骨的冰冷寒意，三大源教只怕不得安生了。”

平天大圣怔怔地望着眼前薄薄雨幕，直至那声音彻底消散，依旧伫立在亭榭之前，许久都不曾离开。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