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人下毒?”他又问。
直到这刻,赵贵妃的眼底,才露出实打实的慌乱之色。
一套针法下来,十皇子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十郎……你、你莫要吓我……”赵贵妃手足无措,一双眼睛下意识看向奶妈。
而恰恰也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十皇子的病情急转直下,似喘不上气,哭声一噎,张大嘴巴,双手无意识地往脸上抓挠,看样子痛苦至极。
古时,上巳节除有祈求姻缘和生育之神外,前朝巫祝兴盛之时,还有祓禊的习俗。
皇帝带着一群嫔妃,在最大那顶帐殿中落了座。
可她的靠近,却令十皇子的哭声越发凄厉,连脸上的面疮,都更加通红。
朱连喜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随即点了点头,朝他摆手。
赵贵妃急得不行,腾地站起身,冲到十皇子面前,伸手就去抱他。
赵贵妃啜泣出声,“皇上,臣妾和奶妈素日照顾十皇子,从不敢懈怠,十皇子得此急症,一定是有人暗中下毒。”
他仔细观察十皇子脸上那些面疮,眼中的神色,先是有几分疑惑。
十皇子被奶妈抱在怀里,哭得几乎快要喘不过气,原本奶乎乎的小脸上,不知何时爬满了凹凸不平的红色面疮,瞧着十分狰狞可怖。
皇帝指着奶妈,对医正道:“你去瞧瞧,是不是她的问题。”
每年上巳节这日,因着皇帝宴饮百官,亲临曲江岸边踏青游玩,各府在岸边皆会设下帐殿,鳞次栉比,一眼望不到头。
医正并未起身,直接回禀道:“若奶妈有问题,定会像十皇子一样,生出面疮。她没有此等症状,足可见得,奶水并无异样。”
像这种大型野宴,太医所在的帐殿,距离主帐极近。
众人齐道“皇上万岁”,而后便次第起身,跟随在皇帝仪仗后头,随皇帝一同去江边观赏水戏。
“哇……”的一声,帐中忽然响起奶娃娃的痛哭声。
祓禊,是一种洗濯于水滨,驱除邪气的仪式,在三月桃水下,以招魂续魄,祓除岁秽,求得吉祥。
十皇子是皇帝如今唯一的血脉,皇帝见他如此,心急如焚,当即便让朱连喜去请太医来。
赵贵妃似未曾察觉到孩子的异样,紧抱着十皇子,对着皇帝哭求:“皇上,十郎的身子向来康健,这副模样,定是被人下毒了,皇上定不要放过贼人。”
彩船的戏台上,扮作伶人的木傀儡,被人操纵着,哇呀呀地唱着先帝大退北狄的折子戏。
哭声响亮至极,又暗含凄厉,登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也是上巳节的特色之一。
奶妈微不可见地朝她摇了摇头。
他再次“哇”的痛哭起来,只是这哭声比之方才,已经虚弱了不少。
“太医,速速替十郎诊治,若十郎有个三长两短,朕定让你们陪葬。”皇帝怒声道。
蹊跷的很。
“十皇子的症状,是中了药,而非中了毒。”恰在此时,帐殿外,忽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个身穿靛蓝长袍,面容俊雅的青年,坐在木轮椅上,被一个身形瘦削的青衣小厮,缓缓推了进来。
杜甫《丽人行》,就是上巳节,权贵春游踏青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