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卫位于西京大陆的中心,面积虽不大,地位却举足轻重。自猎人这个职业诞生起,东西南北四个州皆受其庇护,对之恭敬有加。各方大小势力更是暗中拉拢,欲借其势力青云直上,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
此时卫所正中的庭院在烈日下静谧无声,正厅房门大开,西宁卫首领林丰正坐在书桌后,拿着一页信纸若有所思。门外一名侍卫立在檐下,手握腰间长剑目不斜视。
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多时便出现一名黑衣束发的青年。青年身姿挺拔步伐稳健,疾步穿过小院,对着门口侍卫略一点头后跨入门内在桌前站立。
“首领。”
林丰抬起头来,眼中映入叶暄桐冰山似的面容。浓眉入鬓眼若星辰,面廓锋利薄唇微抿,向来冷淡的表情却给这张脸添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
“你看看这个”,林丰把手里的信推过去。
叶暄桐伸手拿过一目十行地看完,“首领想让我过去看看吗?”
“北州总督亲自写信,说此事近来扰得民心难安,又在王城附近影响太大,希望我们能派人前去协助调查,顺带加以震慑。妖族长老素来对手下小妖约束严格,照理不会出什么岔子,但若情报无误真有妖物伤人的话”,说到这里林丰顿了顿,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论是契约在身的妖民还是在外游荡的野妖,都格杀勿论,不必手下留情。”
“明白,我即刻便启程。”
西宁卫距北州王城不过三日路程,与叶暄桐同行的还有另外两个猎人—大谷和欣月,两人都是叶暄桐的后辈,对这个人称“第一猎人”的师兄十分敬畏。
一路快马加鞭,除了吃饭休息几乎都在赶路,两个年轻人途中无趣,休息时便开始将这个天下无敌又寡言少语的师兄作为谈资来。
欣月皮肤白皙,平日说话轻声细语,从小便把叶暄桐当偶像,第一次与偶像一同出任务她心情颇为激动:“师兄性格好冷淡呀,一路上连话都不多说,而且我好像从来没见师兄笑过。”
大谷性格外向得多,也比欣月入门早,见她一副痴迷的样子忍不住打趣:“你要是对师兄有什么想法那我可劝你打住。师兄就是个任务机器,办起事来冷酷无情什么道理都不讲,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一套的。”
欣月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羞红了脸,声音轻的像蚊子,“谷师兄你说什么呢!我只是好奇,我对师兄才不会有非分之想!”
大谷见她窘迫哈哈大笑起来,开心过后又一脸神秘地凑过来,“不过我听说,师兄以前可是有过温柔的时候呢。”
欣月顾不上害羞好奇地看过来,“师兄有过喜欢的姑娘?”
“不是姑娘,是一只猫。”大谷左右看了看,继续低声道:“我听跟师兄一起入门的前辈说的。师兄那会儿还小,除了训练整天都抱着那只猫,谁都不准摸,又是喂饭又是洗澡。有一次那只猫不知怎么生了病,师兄急的几天几夜没合眼。”
欣月想象着年幼的师兄伤心着急的样子,也跟着心疼起来,“后来呢,那只猫死了吗?”
“那倒没有,后来那只猫不见了。师兄通过考核被授予灵石那天,回来之后就怎么也找不到那只猫了。前辈说那段时间师兄像丢了魂儿一样,大家看了都心疼。”说着大谷也沉默下来。
欣月想着师兄现在冷淡的面容,之前的那点害怕也都化作了怜爱,简直觉得他值得世界上所有人温柔以待。
“后来师兄就变得像现在这样少言寡语了,对我们师兄妹虽然温和有礼,却总感觉冷心冷清的。我是看你对师兄好像有些想法才跟你说的,你还是不要往石头上撞了。还有,不要在师兄面前提猫,会惹他难过。”
欣月讷讷地点点头。
北州是四个州里最繁华的,离城门很远就看见高大巍峨的城墙。走近后可见城门口各色人等往来如织,农民、商贩、旅人各自忙碌,一片热闹和平的景象。
大谷递上函证,一行人顺利通过,再策马约一炷香便到了总督府,管家说总督已等候多时,领着他们穿过几个回廊来到会客厅。
一进门几人便感受到浓烈的妖气,总督左霖正在跟两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说话,见他们到来忙起身迎接,寒暄问候。
叶暄桐一边应对回礼一边观察着室内两人,穿翠绿衣服的那人个子矮一些,似乎正愤愤不平地跟另一人抱怨。听他抱怨的是一位身穿白衣、容貌艳丽的青年,一双眼睛尤其勾人,瞳色偏淡眼尾略微上挑,一眼看来便似乎有万种风情。白衣男子此时也正在观察他,两人四目相接都有一瞬的愣怔,叶暄桐只觉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严清禾却是在心里感叹,小孩儿竟然已经长这么大了。
左霖将三人引入就座,正式介绍到:“这两位是逍云山来的朋友,也是因为最近发生了些不好的事,长老派过来协助我们调查的。”严清禾十分配合地自我介绍到:“严清禾,这位是白淼淼,叫他小白就行。久闻西宁卫大名,希望这次合作愉快。”叶暄桐点头,礼尚往来:“在下叶暄桐,这是我的师兄妹大谷、欣月。”左霖见两方见面气氛还算融洽心里松了口气,哈哈笑道:“有你们来协助查案,必能很快水落石出,还本州民众一个心安。”
各人依次就坐,左霖开始介绍具体情况。自上月开始,北州境内就频繁出现伤人事件,凶手神出鬼没十分狡猾,官府介入调查始终一无所获。前段时间府官向上提出申请,认为可能是妖物作乱,希望上面派人协助。左霖便让手下带着灵石前去查看,测试之下果然有妖气波动。加之往后几日作案手法愈加凶残,境内开始人心惶惶,这才惊动州长,命左霖妥善解决。
小白听完左霖的话就一副不服气想要争辩的样子,被严清禾用眼神阻止。这边大谷却开口了:“既然灵石测出来有妖气,那必然就是有妖物作祟,我们西宁卫本就是以保卫西京镇压妖物为职,必会手刃凶手还北州一个太平。”
这话一出小白瞬间就炸了,“你说什么呢!堂堂西宁卫猎人,学的就是未有证据便信口雌黄吗?案情都没了解出口就是凶手,看来你们西宁卫都是些有勇无谋的无知匹夫!”
严清禾也想骂人,但临行前长老一再强调不要意气用事,此事明显是有人插手想要挑起矛盾,自乱阵脚正是如他们所愿。正垂眸平复心情,叶暄桐开口了:“此事疑点重重,需先了解情况再做分析。大谷,未经调查便妄下结论,鲁莽无理口出狂言,你这是哪里学来的规矩!”
大谷当着众人的面被训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再看叶暄桐一脸严肃的样子心里又怵又委屈,他们西宁卫本就是以除妖为己任,这次为何师兄如此护着他们。
左霖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贤侄不要动怒,这位兄弟也是一时口快并无恶意,来者都是客,不要伤了和气。”叶暄桐知道大谷心里委屈,他说话一向咋咋唬唬不过脑,换做平日叶暄桐也不会多计较。但他刚才看着严清禾蹙眉低头的样子,心里莫名就生出一股躁意,这不由自主的反应让他自己也有些难以理解。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下来。
叶暄桐的表现倒是让严清禾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叶暄桐竟会为了他们训斥自己师弟,心里的怒意顿时平息不少,于是开口缓和道:“大家都是为办案而来,后面还得精诚合作,料想谷兄弟也是一时失言,这事就过了吧。还要烦请左总督给我们安排下住处,明日就开始着手调查。”
作霖赶紧就着台阶安排众人回房休息,说第二天会让人带他们查看下之前几个案件的卷宗,询问证人了解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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