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寒波收到通知,回了屋子,唇抿得紧紧地,憋的厉害,到底是哈的笑了一声。关了门,关了窗,屋子里一阵子大笑传出来,门窗震动,寒叟在外面猫着,看着风吹过秋叶去了。
笑完了,任寒波愉快的打包行李,收拾收拾,决定也去王都了。
他摸着了路数:苍狼王子是个单纯的人儿,拿三教九流的东西钓鱼是失策,小王子太洁白了,没碰过这些,品不出好和有趣的点。要变成昏君,好歹要沾染一点欲望,比如女色,比如生杀。
对付这种纯白的小王子,实在没什么意思,任寒波演了一阵子好人,如今心里有点厌倦,但要让小王子越陷越深,就要是一个好人,一个心怀善意,又有本事,又有见识的好人。
这样演下去,最后要一刀宰了小王子,他还不舍得。倒不如换一个剧本——反正苗王还活着,苍越孤鸣顶多算一个添头,正主还没拉扯在手里呢。
任寒波在路上很简便,到王都很奢靡,他有好几个落脚的地方,先找上了孤血斗场——苗王急吼吼的找了狼主,肯定有点事情在里面。
孤血斗场的后面是个花一样的美男子,自称荻花题叶,任寒波一向喜爱美人,看完了情报,叹道:“公子真是手段高妙。”连祭祀台也渗透进去了。
荻花题叶摇了摇扇子:“过奖了,既然是熟客,能否透一透口风。”任寒波说:“收粮。”
局势不稳,粮价永远往上涨,除非王政出面平抑粮价。作为一个商人的任寒波,说的东西荻花题叶半点不感兴趣,不咸不淡的结束了这次见面。
但这对任寒波来说,格外是好消息,苗王有意寻找九龙天书,加上罗碧在预言之中的作用,他心心念念的不就是这样的机会吗——苗王到底要离开王廷范围了。
苍越孤鸣一回到王廷,就要陪着苗王开会,见大祭祀,见女暴君,见狼主。这一次是动真格的了,苗王也不打算再把他放回苗北那坛子温吞水了,是以苍越孤鸣虽然回了王廷,却抽不到时间和宫外的朋友见面。
渐渐地,他就淡了见面这回事——这次的事情,实在急促得很。
而任寒波在这一波急促的调动里奔走了一阵子,也忘了苍越孤鸣的见面——小王子实在没什么趣味,带苍越孤鸣一起玩是为了挖坑,可正主还在苗王身上。
于是两两相忘了一阵子,直到中原的魔乱闹大了,俏如来来苗疆借兵,而苗王答应了出兵。
这是个好机会,任寒波忽然想起了他放养、也放养他的小王子,不知道苍越孤鸣会不会参与这次的出兵。
大部队走过了苗疆的夹山,山下苗王很醒目,旁边的苗王子也很醒目,一身黑衣,头发两边垂着,有一种格外文静寡言的气质,任寒波拿了望远镜往下看了一阵子,摇了摇头。
中原群侠借兵本来就是个危险的举动,任寒波耐心的等在外围,让人准备了火药和滚石,苗疆的军队不弱,他不敢在来路上这么安排,但是回去多少会有些狼狈,他敢了。
滚石推下去,任寒波已经不在山上了,推完了石头,下面轰隆轰隆几声,险些引发山崩。
苗疆撤退的部队猝不及防,损失惨重,苗王有近体功夫,运气很好避开了落石,破口大骂起来,骂俏如来这一手埋伏在这里。可骂人解决不了实际问题,苍狼王子挨了一块石头,别的士兵也急需救治。
女暴君掂量了一下,道:“王上,附近或有地方可以休憩。”她说的含含糊糊,被苗王骂了几句,只好道:“是镇宁号的商路,这一路上设有补给运输点,距离这里不远。”
“你怎么知道!”苗王的多疑发作了。
女暴君道:“罗碧有负王上信任,后来他家掌柜就改投了千雪王爷还有我。”她把自己往后面挪挪,这也是人之常情,藏镜人倒台了,另找靠山是合情合理的,苗王还是没放心,到底允许了。
还在中原境内,镇宁号的小管事一看就吓到了,急忙先安排人把他们治疗着,不多久就备好了马车,要送他们入苗疆,唯独一个人很危险,那就是苍越孤鸣。
“我家少主人不久就来,苗王还请放心。”管事说得很保守,苗王无论如何也不想把儿子一个人放在这里,又不能把大批人马放在这里等敌人来灭,苍越孤鸣强撑着劝他爹快走,正说着话,外面一个小兵报告,说是镇宁号的又一个管事来了,自称任寒波。
苍越孤鸣笑了,这一笑,苗王疑心他是不是烧得厉害:“苍狼,你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进来是个一身藏青厚袍子的少年人,任寒波先作了一礼,却又忍不住看苍越孤鸣,苍越孤鸣低声道:“父王,此人是我……从前旧识。”
“在下粗通医术,还请王上允许,让在下为王子诊治。”任寒波望着苗王,眼底闪动的情绪十分深切,苗王允了,他凝神走到了苍越孤鸣身边,先看了看外伤,取了一盒膏药,就要涂抹,被旁边的军医拦住检查。
“你们何时认识的?”苗王冷冷问道。
“禀王上,是在苗北之时,我曾去王府面见北竞王,奉上大宛葡萄美酒,幸得王子青目一同品鉴讨论一番,”任寒波低下头:“在下心知逾越,不敢妄道相识。”
“哼。”苗王不快的转过去:“可用吗?”
“检查无问题,可以试一试。”军医自然不用任寒波再动手,任寒波等他上了药,眼底一点痛惜的光芒,似有若无,却又不去看苍越孤鸣,显得十分失落。
苍越孤鸣忍痛道:“父王,我相信凝……此行还有许多安排,不要为苍狼耽搁,有任先生在此,我信得过他。”
苗王看了看他,长叹一声:“苍狼啊。”扭过头去道:“你好好照顾王子,平安归来后,必有封赏。”带人离开了。
任寒波一下子松了口气,再靠过去,旁边留下的护卫刚想阻拦,就被苍越孤鸣握住了他的手:“你……你怎么在左近。”
“傻……傻瓜,”任寒波不顾旁边的人,还是咬牙说出了口:“我是听了消息赶来的。苗王出兵,我本以为你不在其中,等不到你才打听,你还说什么话,好好歇一歇,我用内力为你治疗暗伤。”
苍越孤鸣失笑,道:“原来你一直跟着,还好没有跟得太紧,不然今日……啊!”之前他也挥掌试图击开落石,消耗甚大,任寒波为他引气,气息一入,就十分的阴寒,叫他惊了一惊。
任寒波却没有顾忌他,阴冷内力流入其中,引导他真气缓缓而流,运行周天。此间若是苍越孤鸣忽然挣扎抗拒,两人都要受伤,但苍越孤鸣受伤之重,更为严重,他运行一周就收手,喂了一颗药给苍越孤鸣,这人软绵绵靠在他手臂之中,毫无防备的吞咽下去,道:“凝真,我要睡了,你也歇息。”
任寒波看他苍白虚弱模样,心里一软,道:“你睡吧,我安置了你的人,再来陪你一阵。”
“那你可要快一些。”苍越孤鸣半是神智昏沉,半是喃喃:“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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