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玉是被吵醒的。
天还没亮,但船舱外似乎格外吵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只觉下身一片黏腻,湿热的淫水一股一股地从肚子里流出来,浸得内裤都湿了大半,黏糊糊地贴在腿心处。
林疏玉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梦境中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让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就好像真有人曾将脸埋在他下身里,用嘴唇裹着里头的软肉,吮得他肚子里不停漏水一般。
居然、居然梦到了那种东西……
柏洛斯这家伙,到底给他留下了多少心理阴影!
林疏玉不舒服地拧起眉,忍着心里的羞窘,换掉了自己身上穿着的内衣物。就在他要下床之时,门突然被踹开了。林疏玉吓了一跳,只见米歇尔大步流星地冲进来,将他直接扛进了怀里,像是忙着打点好珍贵物品后去逃难一样:“快走,出大事了。”
林疏玉心头一紧,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昨夜做的那个梦。梦里柏洛斯环抱着他,在他耳边一遍遍说要和他永远在一起,还说……已经知道他在哪儿了。
不可能,林疏玉在心里悄悄否决掉这个想法。就算顾白去联系了柏洛斯,柏洛斯也不可能这么快确定他在血腥领主的船上,遑论直接追上来了。
虽说如此,但林疏玉还是止不住地担心。他微抿着唇,任米歇尔扛着他走,清瘦的身形因为不安而显得格外荏弱。米歇尔本想摸摸他的头发安抚一下,但手抬到了半空后又放下了。
船上乱作了一团,昨天还不可一世的海盗们全都慌了阵脚,吵吵嚷嚷地骂着什么。林疏玉竖起耳朵,勉强听清了一两个词,方才的侥幸心理登时碎了个彻底——
柏洛斯是飞过来的么,这么快?!
“领主!领主!我们被围了!”
一个高级海盗跌跌撞撞冲过来,惨白着脸跪倒在地,对着血腥领主哭道。米歇尔拿过望远镜一看,脸同样白了。天还没亮,海上的光线很暗,一切都迷迷蒙蒙的。但尽管如此,他依旧看见无数艘军舰静静地浮在不远处的洋面上,像是匍匐的巨兽。
“妈的!这逼结了婚不好好呆在皇宫里守着人度蜜月,跑到老子这里来干什么!”
米歇尔重重踹了一脚船舷,恨恨道:“传令下去,全速前进,被拦下就直接撞过去,老子他妈就不信甩不掉……”
而话音未落,他的声音就湮没在了炮声中。
“轰!”
数百枚黑色的炮弹同时迸射,接二连三地坠落下来,集中砸在了庞大的海盗船上。但落下来的并不是火焰,而是一种苍黑色的液体,有着刺鼻的气味。
林疏玉捂住鼻子,被熏得微微皱眉。这是一种名叫“死神火”的燃料,不仅相当易燃,而且维持燃烧的能力极强,直到烧掉周围所有可燃物后才会熄灭。由于这种燃料的危险性颇高,所以他在位的时候管控得很严,严禁民间走私,即使在军事活动中也很少动用。
所有人心中同时浮出一个念头——看来柏洛斯是准备动真格的了。
整个船上浇满了黑漆漆的死神火,散发出难以言喻的恶臭。只需一小簇火焰,血腥领主和他的手下们便会永远消失在洋面上,从此再不能为祸四方。
“帝国的皇帝,你到底想干什么?”
米歇尔咬着牙,用船上的魔导设备与柏洛斯那边建立了联系。但那头出现的并不是皇帝本人,而是一个面容沉静的黑发男子。他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声音温温柔柔的:“阁下多年来在帝国的海域内兴风作浪,陛下自然是想要您死。只是陛下仁慈,只要您肯交出您怀里那位,我们或许可以让您死得好看一点。”
这不是沈峥么?他怎么来了?
林疏玉眨了眨眼,心中浮起一点疑惑。但疑惑尚未想通,米歇尔就抬手砸烂了跟前的魔导设备,大声吼道:“下船!把船上所有的舰艇放下去!”
随着魔导设备被毁,沈峥的身形消逝得无影无踪,只是他嘴角那抹讥讽似的笑意让每个海盗的心头都凉了半截。米歇尔也算见过世面,见状立刻认清了局势,果断舍弃了跟随自己十几年的大船,叫所有人迅速弃船逃跑。
海盗们手忙脚乱地将一艘艘舰艇丢到海面上,拼命驾驶着快艇四下奔散。林疏玉也被米歇尔裹挟着从母船上下来,上了其中一艘快艇。而在他脚尖触到快艇的那一刹,一颗火炮倏然落在了母船上,巨大的船体上陡然升起了更为巨大的黑焰——
“啊啊啊啊啊!”
死神火的威力极其惊人,几乎在一息之间,船身便开始崩塌瓦解。无数来不及下船的海盗惨叫出声,被轰然倒塌的船体砸入海里,将海水染上了猩红的颜色。
“快开啊!废物!”
驾驶快艇的海盗被眼前地狱般的景象吓懵了头,愣愣地不知如何是好。他烧别人的船烧得顺手,可自家的船被烧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一时吓得连怎么拧操纵柄都忘了。米歇尔勃然大怒,一脚把人踢开,要将油门调至最大——
但下一秒,他的心口就响起了细微的破体声。
接近十米长的黑翼完全展开,乌压压地扇动着,效果堪称遮天蔽日。面无表情的青年伫在半空之中,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漠然地收起手里的镀银长弓。
附魔的铅头箭簇一箭洞穿了海盗头子的心脏,未收住的冲劲将他整个人直接掼进了海里。一代海上梦魇的神话就此终结,再多的臭名和传说都化成了入水时那扑通一声巨响。
米歇尔死不瞑目地栽下船,临死之前只来得及多看了一眼林疏玉苍白姝丽的面容。
——到底是从来不曾认出来,还是认出来后近乡情怯,那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
那一秒拉得极长,却也瞬息即逝。林疏玉没来得及躲避,被米歇尔心口溅起的血雾扑了一身,紧接着便见对方没入了深蓝色的海波里,彻底不见了影踪。而柏洛斯慢慢拍打着翅膀,如一片羽毛那样降落在快艇的船头,然后收拢羽翼,朝着他单膝跪下:
“陛下,您受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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